十六、事实

“其实，

我偷听过你打电话......”

“......啥？！”

“！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听的！”

沙梨连吃了几口面包，因为吃得太急甚至还被呛的咳嗽了几声——郁江把她的水杯端给了她，又灌下几口之后，沙梨才又恢复了底气。

“就是，上次，好像是你刚刚分手的那天吧，你记得嘛？

星期几的晚上？

那天你喝了酒吧，躲在厕所里一边哭一边和你的朋友打电话......”

说到这儿郁江就慢慢想起来了，

沙梨说的那件事情。

那一天，确实是那一天，星期六的晚上，本来应该是她和查一楠固定的约会之夜——在她盛装打扮精心赴宴之后，收到确实男人支支吾吾地分手请求。

他不仅没有来当着自己面说的勇气，

甚至连理由都没有给一个，如果不是郁江心中早已经有了蛛丝马迹质问出口的话，恐怕郁江连自己为什么被分手都不知道。

就会像个结巴似的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初恋一定是有滤镜的，郁江那时候想；不然为什么她的心一半这么愤怒，一半却又让这么痛苦。

那也是她二十年左右的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去喝酒，

喝了个正好的头昏脑胀，

回家以后就接着排空膀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厕所一个多小时。

她应该是给齐琳琳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喝的比自己醉多了，只能够嗯嗯啊啊地敷衍应答，不过对于那个时候的郁江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没想到，

想要倾听的人没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沙梨憋了半个多小时，把郁江所有的哭诉都听完了。

包括她对那个男人和那个没真正见过面的女人的指控。

这也是沙梨对这个和自己合租的的女生的第一次详细接触——郁江以为她们的接触要更晚些，其实原来更早些才对。

沙梨不是个太擅长交际的人，

但她确实是个好人，

有时候单纯地喜欢某样东西的人，对于感情的纤细程度也格外单纯。

她听到了这个痛哭流涕的女生口中说出了她无比熟悉的词语，也听到了这个女生的男朋友，出轨了一个“会”打英雄联盟的女主播，

从那时候起，

一个单纯的，又无比义愤填膺的想法，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

“......所以我想，如果能教会你打英雄联盟，说不定能帮你出一口恶气呢？你男朋友不是和一个女主播跑了吗，

就那种程度的女主播，我相信有我的教导，肯定没过几天你吊打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

“所以，

你才打算教我英雄联盟的？”

沙梨缓缓点头，

她杯子里的水这会儿都喝光了，

没有什么东西好入口缓解此时的尴尬，沙梨有些动作僵硬地从电竞椅上起来，

“那什么，我去，倒杯牛奶哈。”

说着也不等郁江回答，脚底抹油似的逃跑了。

留下郁江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沙梨还没有进来，倒是郁江站了起来，往房间外面走去——沙梨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她手边的杯子里还有半杯左右的牛奶，

郁江一出来，沙梨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什么，我冰箱还有半盒牛奶，你，要吗？”

郁江的站在她面前没立刻回答，

几秒之后，

郁江对着沙梨灿烂一笑，

“好啊。”

这笑容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表达；沙梨瞬间轻松了，她自己的杯子都没有放下，就这么端着小跑到了冰箱前，打开了冰箱门，直接把那半盒鲜牛乳拿了出来。

“给！我最近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比别的牌子的味道浓很多的！”

“好是好，不过，”

郁江接过牛奶盒，

“这得拿个杯子吧，还是说你不介意我这么直接喝？”

“啊对，我忘了我忘了，你等我给你拿一个——”

两人各自端着自己的牛奶，又重新回到了沙梨的房间。

“哎？”

“咋了？”

“你说，如果我就这么让你教我，真的能吊打那个女主播？”

沙梨看向郁江，郁江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的光映在她的瞳孔里，仿佛在她的双眼里有着另一个世界。

一丝笑容在沙梨的脸上绽放，

“啊，”

她也扭过了头，正正地看向前方，

“当然可以。

随便打。”

......

漫长的电话铃声过后，终于听到对面接通了电话。

“喂？”

“喂！你这臭丫头干嘛呢！打了这么多个电话都不接！”

听见熟悉的声音，齐琳琳顿时来了精神，也不顾自己现在正走在大学校园的主路上，叉着腰恶狠狠地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抱歉抱歉~”

郁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刚刚在打游戏呢不好得接电话，你看这游戏结束了不是立马就给您老人家回过来了嘛，怎么啦，找我有什么事情嘛？”

“嚯啊？！还得等打完游戏才回电话，我重要还是游戏重要了？”

“那当然是你重要呀，

但是我要是挂机了对面不得打字骂我啊。咱俩这关系，骂我不就是等于骂你？我为了不让别人骂你，不得好好地把这把游戏结束呀你说是不是？”

“哼~”

齐琳琳当然也没真的生气，

她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用那衬托的她手指愈发葱白一样的漂亮美甲撩了撩头发，顿时吸引了路上不少刚上大学的纯情少男的目光，

“我今天生活费刚到，正好你今天不兼职，咱俩出去搓一顿吧。省得你天天省那一点钱不吃好的，咱们今天出去开开荤怎么样。晚了也不回宿舍了，你们最近不打卡吧？我前几天住了一家挺不错的酒店，还有阳台浴缸，带你去享受享受怎么样？

那家的早餐也很好吃哦~”

“咱们齐大小姐请客那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啦~

那就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

“行。”

“哎等等，”

齐琳琳正要挂电话，忽然又听见郁江这么说了一句，

“吃饭的地方的话，让我来选好不好？我知道一个地方，那儿的东西都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