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什么关系

在烧烤店里帮忙这么久，王璐嘉早已经习惯了晚起早睡的生活。

他回家洗漱完毕之后会把手机调成振动，窗帘严丝合缝，争取在中午吃午饭之前，都不要从床上起来，

所以当那抹熟悉又陌生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有些不习惯的茫然。

一夜过后苏醒的人们总是懵懂的，

更不要说背逆了既定生物钟的，

王璐嘉用了相当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他遮盖在手掌下的眼睛艰难地睁开，眯着一条缝接受阳光充满了整个房间的残酷事实，

搞什么……

他从来不会忘记在睡前把房间的窗帘拉起来的——为了给自己保证一个充足良好的睡眠。

可是显然昨天晚上他犯了个大错误，

犯了个大错误……

“错误”这个词组在王璐嘉的脑海里毛线团似的被拆解了，变成一根根柔软且弹力十足的毛线，开始在男人的头脑里编织，

渐渐编织出一副王璐嘉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他再不管睡眠不足刚刚清醒是不是会让脑袋晕晕，

他猛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

床的另一边，

然后又收回自己的眼神。

刚刚是为了遮光目的的手掌这会儿实实地按压在眼睛上；他完全不需要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做作地把被子掀开来确认，

他不是植物人，

在清醒之后他已经重新获得了所有感觉的支配权。

老天啊他都干了些啥……

这是王璐嘉在想起他昨晚上都干了些啥之后的第一反应。

身边的齐琳琳这会儿打了个小猫似的哈欠，王璐嘉确定自己除了抬左手之外就没有别的动作了，不应该是自己把她惊醒的；她醒了，又打了一个不大的哈欠。

“现在几点了，”

女人刚刚苏醒过来的声音是这么的好听，

比喝醉时候的她，那种慵懒更多了一分真实的意味。

“八，八点吧……”

“八点……那倒是挺早的，”

齐琳琳翻了个身，背对向王璐嘉，

“你急着走吗，急着走的话出门声音小点儿。”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王璐嘉双手抓着身上的被子，一瞬间仿佛对他们彼此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齐琳琳确实是睡过去了，

她轻柔而平缓的呼吸证明着她刚才和王璐嘉所说的那番话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这么想了；王璐嘉却迷茫起来，

他心中对于自己是该站起来一走了之还是也躺着睡一无所知，

他只好就这么躺着，

多少带了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阳光钻满了整间屋子，今天天气看来是非一般的好，仔细看的话，都能看见房间里无处不在的浮尘，

王璐嘉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这还要多感谢说睡过去之后就真没有醒过来说话的齐琳琳。

他渐渐能看向她了，看向她的背影，

裸露在被子外面圆润的肩头和光滑的脊背，像极了西方油画里的某位美人。

王璐嘉不由自主往齐琳琳的方向挪了挪，

他漆黑双眸里闪动的点点碎光像极了黎明时护城河的河面，有人把夜后的星星掰开了揉碎了洒在上面，

亮的晃人。

齐琳琳突然翻了个身吓了王璐嘉一跳，但再发现她真的只是翻了个身之后，更方便起他偷偷观察自己这位心上人。

蝴蝶翅膀一样扑闪扑闪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王璐嘉发现她刚刚睡醒的时候嘴唇也是涂了化妆品一样的红润，

鼻子，额头，面颊，没有一处地方不是完美动人的。

王璐嘉的心跳的厉害，

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想凑过去再把齐琳琳的脸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双原本闭着的美目睁开了，

看见凑在自己跟前的王璐嘉，

长相不能说十分帅，但也算眉眼清秀，头发胡子修整的也整齐干净，

不会是齐琳琳最先考虑的那种男人。但Foronenight，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王璐嘉刚刚被睁眼的齐琳琳吓了一跳，就被她一截纤长白皙的手臂揽住了肩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看到齐琳琳那双好看的眼睛之后，

要说什么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

“要我送你回去吗？”

王璐嘉站在房间门口，对着床边正穿着自己高跟鞋的齐琳琳说。

“嗯？

不用，我打车回去。”

“那我......”

“真不用，”

齐琳琳穿好了鞋站起身，一撩头发，

“这大白天的，而且你去我们学校也不方便。”

说完像是没看见王璐嘉不大好的脸色，对着他莞尔一笑。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王璐嘉去退房，等他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齐琳琳抱着双手看着墙上的一副巨大的油画——那副油画确实很大，几乎将整一面墙的位置都占了，

男人走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

“这幅画叫什么？”

“有鸟身女妖基座的圣母玛利亚。”

“嗯？”

“办完了？那我们走吧，”

齐琳琳说完，背着自己的小包往外面走。王璐嘉连赶几步，追到她身后。

“那我走啦，拜拜~”

齐琳琳抬手拦了一辆车，崭新的出租车在她的面前停下，她打开门上车，却透过打开的车窗，看见自己身后的男人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

王璐嘉不知为什么莫名地紧张起来，他的喉头动了动，

“你，我想说，

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齐琳琳眨了眨眼睛，

“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应该有我的微信吧，在微信上把你的名字发给我，

就这样啦~

拜拜~”

说着她朝着王璐嘉招了招手，任由着出租车领着自己扬长而去，留下王璐嘉站在原地，

仿佛还在为刚才她留下的那句话茫然。

他慢慢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看见置顶在最上面的那一个对话框，踯躅了许久，

终于还是点开，

在上面打下了自己的名字。

齐琳琳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才回信，

还有一个一千块钱的转账。

“麻烦你啦~”

她就给他发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