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女子的声音，姜宁便惯性的皱了皱眉，和沈绵一同转过身去。
“见过赵婕妤。”
赵婕妤，赵珍，是和皇后同时进宫的那一批秀女，在宫里头，已算不得新人。
家世不是很高，恩宠也不多，否则，不过入宫这么多年还是婕妤的位分，在姜宁等人面前，所能倚仗的，也不过是比她们多上几年的资历。
赵珍目光落在姜宁身上，略带嘲讽。
“我瞧着姜容华脸上的气色不如之前，想来是因着沈容华有孕之事，而夜夜不得安寝吧？”
姜宁嘴角轻勾，微微一笑，犹如清水般的眸子格外清明。
“妾身这几日确实都没能好好安眠，不过……”
不等姜宁把话说完，赵珍的声音便又插了进来。
“心里难受就是难受，姜容华何故又这般遮遮掩掩？沈容华有孕，这后宫中，又有几人能好好安眠的？”
“妾担心家中长姐，又想着给两个刚出生的侄子侄女准备什么礼物，故而这两日睡得晚了一些。”
姜宁话音落下后，又抬眸看向赵珍。
“婕妤方才说，后宫中人都因为沈姐姐有孕而不得安寝，妾身觉得婕妤此话不妥，妾身等入宫不过一月有余，皇上勤勉，来后宫次数我不是很多，沈姐姐能这么快有孕，是她的福气，并不代表我等日后没有这个福气。”
赵珍一张脸青白交错，指着姜宁不悦出声：“不过庶女出身，身份低贱，能攀附上皇恩，已是天大的恩赐，孕育皇嗣，只怕你没有那个福气！”
“嫔妾没有那个福气，赵婕妤难道就有那个福气了吗？”姜宁直直的看了过去，寸步不让。
而她这话，无异于戳中了赵珍的痛处。
若是膝下有个孩子，她又怎么可能还只是个婕妤，定然早已经位列四妃，而不是被一些刚刚入宫的新人给压上一头。
“啪！”
谁都没有想到赵珍会突然动手，姜宁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赵婕妤！你与姜妹妹同为宫妃，怎可动手打人？”沈绵扶住姜宁，白着一张脸质问道。
姜宁稳住身形，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眸光微微浮动。
赵珍眼里闪过些许的慌乱，不过，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不敢表现的气弱。
“沈氏，怀上算不得什么本事，平安生下来才算，别整天仗着肚子里那块肉耀武扬威，哗众取宠！”
“本宫入宫多年也未能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依赵婕妤方才所言，是否也是因为本宫出身寒微，不配孕育这皇家子嗣？”
顾凝心的声音乍然响起，众人连忙回头。
顾凝心也不知听了多久，德妃和容夫人站在她身边两侧，一人脸上是事不关己，一人则是幸灾乐祸。
而赵珍脸上，已然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来。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回过神后，第一时间屈膝行礼。
“都起来吧，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沈容华，你怀有身孕，日后这些虚礼都可免了。”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不过，给娘娘请安是妾身应尽的本分，不敢因着身怀有孕而恃宠而骄。”沈绵连忙谢恩。
“姜容华，脸上的伤可有大碍，待会让太医过去看看，可别伤了脸。”
姜宁欠身：“多谢娘娘关怀。”
“你们都是懂事的，不过，有些人自诩是宫中的老人，倒还没有你们这些新人懂规矩。”
顾凝心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赵珍的身上。
“赵婕妤，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话，本宫在你眼里，也是那无福之人吗？”
“嫔妾……嫔妾……”
“皇后娘娘您出身名门，又母仪天下，自然是福泽深厚，嫔妾……嫔妾刚才是胡言乱语，求……求皇后娘娘恕罪！”
赵珍结结巴巴了半天，在顾凝心迫人的视线下，终是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人早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顾凝心被册皇后之前就已经帮着太后协理六宫，赵珍又岂会不知她的性子。
真正是那温良无害之人，又怎能掌管的了六宫？
顾凝心微微扬起唇角，一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渊，看向在场之人时，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的人心里有着止不住的慌乱。
“赵婕妤，方才太后才说，后妃不可因皇嗣之事争风吃醋，你出了寿康宫的门就在此寻衅滋事，本宫瞧着你，是一点都没有将太后和本宫的话记在心里！”
“皇后娘娘，妾身……妾身刚才是一时失言，您……您看在妾身与您一同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一时失言？你不过比姜容华位分高了一级，且没有协理六宫之权，却敢堂而皇之的在此训诫嫔妃，本宫这个皇后，在你眼里只怕也算不得什么吧？”
“嫔妾……嫔妾……”
顾凝心微眯了眯双眼，语气淡漠。
“婕妤赵氏，言行无状，即日起，降为才人，幽禁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你就每日好好抄写《女则》与《女戒》，本宫会按时让人去取，若是不能诚心改过，那幽禁的时期就无限延长。”
赵珍跌倒在地，脸色凄楚，面如死灰。
于后宫女子而言，幽禁远比降位狠的多，她们仰仗着皇上的恩宠而活，如果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又谈何恩宠？
“赵婕妤，你是对本宫的处置不满吗？”
“嫔妾不敢。”
“不敢就好，都散了吧，绣梓，你去太医院请两个太医，分别到兰溪殿和璟兰殿给沈容华和姜容华诊一下脉。”
“多谢娘娘。”
“都散了吧，扰了太后清静，太后怪罪下来，本宫也护不住你们。”
“是。”
顾凝心转身上了轿辇，众人再次躬身行礼。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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