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人间烟火

白日的天空始终被厚厚的云层掩盖了真容。

伊恩说他想看落日。

第·工具虫·五玥不得不载着他们越过云层，来到一片深紫色的天幕之下。

在这儿，他们能清晰看到好似钻石般熠熠发光的白矮星。此刻就像即将被收回展柜的珍宝般，只露出了一半在华丽的紫色绒布外面。

真美！林深喃喃自语。

伊恩也没想到白日的天空竟然呈紫色，他问第五玥，“你觉得美吗？”

“一般。”

“那你喜欢什么？”

第五玥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沉吟了好长时才说，“人间烟火”。

四个字一出，时空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没人想说话，也没人想动。

辽阔恢宏的宇宙，绚烂璀璨的星系，莫测怪奇的物种。无论哪一样都能震撼心灵，引人入胜，恨不得穷其一生去探索发现。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心里有家，梦里有故乡。

伊恩的人生有大半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他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更不存在家庭……人间烟火似乎与他无关。

听第五玥说出这四个字时，他忽然有些走神。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实验室下方的林荫小道及童年偶尔去小住的牧场。

林深怀念的可就多了，阳光沙滩，啤酒夜市，至交好友和鸡蛋炒饭。

他忍不住打破静默，高声道：“伊恩，为了吃上鸡蛋炒饭。你赶紧说说，要怎么打败‘母亲’。”

不懂就问，跟敌人学习一点儿也不可耻。

“你们家那么有钱，还缺你一碗鸡蛋炒饭？”第五玥难得放松，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林深道：“年少轻狂，学别人离家出走……在借宿的友人家里学会了鸡蛋炒饭。”说完又补充道：“我是私生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钱。”

“可我真的觉得你好有钱，娱乐八卦都在说你有钱……”

“你还看娱乐八卦？”

“看啊，不看怎么和客户聊天，不聊天怎么出业绩？”

林深拍了拍第五玥的前足，“看你那么虫，没想到挺人的。”

第五玥：“……”

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是个白痴。”

“我编号223，你编号1001，你说谁白痴？”

第五玥很想来一句，大家都冒名顶替，你的编号和你的实力不符。考虑到脑袋里的1001，她愣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就让林深以为她说不过吧！

伊恩忽然说，“我还要看月出。”

第·工具人·五玥：来都来了，只要能弄死“母亲”，你想看什么都行！

当紫色的天幕逐渐朝黑色转变时，两轮月亮也随着黑色的天幕慢慢移到天空，移进他们的视野。

伊恩看月出，一看一小时。

林深早已厌倦了眼前的景色，趁着能上网，他钻进网络就懒得出来。

第五玥问：“看够了没？智能手环应该扫描不了什么。”

伊恩看了看数据，试图解释他没傻到用智能手环去扫描离白日几十万公里的双月。考虑到第五玥是买来的学历，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虫族怎么学习？”

“虫族不学习，女王靠继承，虫兵靠吃。”生怕伊恩听不明白，第五玥解释道：“上任女王会在死前把记忆悉数传给下任女王，后者什么都不用学，该懂的自然会懂。”

“如果遇到记忆中没有的情况，女王会指派手下的各种虫兵出去解决……”

所谓解决，说白了就是吃。一旦虫兵把敌人吃了，女王就能从虫兵的记忆中提取到和敌人有关的信息。

闻言，伊恩和林深都很羡慕了。学历能够继承这种事儿，人族为什么不能有……

……

没多久，三人回到了水潭边。

林深已经将这里正式命名为：潭水基地。

伊恩觉得他不务正业，浪费生命。

第五玥却在琢磨，外面有那么多星球，改天找颗大的送林深，让他给每一寸土地都取个名字，看他会不会吐。

“终于到了！”林深叹息着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他确实想哭，特别在看到二号的巨壳时，死里逃生的后怕真的把眼泪都逼了出来。可惜被转化后，他的泪腺也不知道成了什么……

他问：“我能用二号建个房子吗？”

1001：“那是创伤修复室，你要撑不住，现在就可以进去躺着。”

这不是二号的巨壳？

林深疑惑地看了半天，发现二号的巨壳只剩下一半，还有一半是腹腔模拟出来的样子。

他摸着创伤修复室以假乱真的拟态，正想感叹“高科……”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修复室给吞了。

一片黑暗中，无数神经纤维将他包裹起来，暖洋洋的如同踏入了温泉。

“我还不知道如何对付‘母亲’，我要参与谈话，不能睡……呼……呼……呼……”

1001：“……”

白痴，不想进修复室，还摸了干嘛？

林深这么一消失，白日的夜晚愈发显得无比静谧。整片山林，只剩下第五玥摩擦前足的“锵锵”声。

伊恩观察白日的同时，也不忘研究第五玥。他问：“你为什么要摩擦前足，和苍蝇的习性一样？”

第五玥：“……”

苍蝇搓脚，亏你想得出来。我是那种脚脏了要靠搓的吗？

我这是忍受不了神经痛，习惯性的以痛治痛。先前那么轻松，是因为刚刚转化完一波精神力……

为了对付“母亲”，她不得不频繁打开情感壁垒，把更多的属于女王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将其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顾忌到脑袋里的1001，她不能跟伊恩解释自己的情况。随口道：“摩擦是为了洗钱。”接着问，“怎么对付‘母亲’？”

摩擦和洗钱之间有关联？伊恩糊涂了，面对非专业领域的问题，他聪明的选择闭嘴。

“知道水熊虫吗？”

第五玥不知道，但她认为1001知道。等了几秒不见回答，她问：“你不知道水熊虫？”

1001：“检索不到和水熊虫有关的信息。你该让我去搜索一下海蓝星的互联网？”

林深不在，5X用不了，1001瞬间成了缺少资料的小可怜。

第五玥：“……”

伊恩知道的东西，1001却查不到，有意思！

“水熊虫是什么。”这一次，她问的是伊恩。

“水熊虫是缓步动物门生物的俗称，因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与高超的生存本领……这种生物又被成为不死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