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悟

第一百一十四章悟

丹丘子看着天空的滚滚雷云，陷入沉思，自己真的过得了这个劫吗？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逐出师门，此事困扰自己万年，这万年来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日飞升成仙，重返师门，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资源不够，无法飞升，今日才知道自己无法飞升，是因为中了诅咒。只是如今诅咒过去，自己真的过得了这雷劫吗？

正如初见所说的那样。身为医仙，自身的实力并不是最重要的。医者应当心怀天下，解众生疾苦，排百姓忧难，济世救民才是医者应该做的事情。这万年来自己虽然也曾经行医天下，却只是为了能够早日成仙。正如凌山说的那个样子，其心不正，其德难成。

自己能过得了这飞升雷劫吗？可若是放弃了这一次的机会，自己此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药王曾经说过，她将来要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她的那条路不在人间，不在仙界，而在魔界。原来所谓在魔界的路，竟然是魔界魔君，秋凌，原来药王说的那条路是他要成为魔帝的路，魔帝心狠手辣，三界皆知，我若是过不了这雷劫莫愁山庄，那我今日也走不出这大明山。

丹丘子看了一眼端坐云端的凌山，缓缓的站起身来，细细的整理了自己的妆容和衣服，朝着北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艰难的说道“师父，对不起。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今日我若逃过此劫，就到您跟前来请罪，听凭师父处置。若是逃不过此劫，来世结草衔环，再来报答。”

念念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揉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师父，瞬间清醒了，再一看，自己居然趴在云朵上面...吓得连忙坐起来，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凌山摇头道“没事，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不该让你来这里的，这家伙擅长用毒，不过看来他也懂得收敛了，只是一些迷幻药物，休息一下就好了。”念念哦了一声，挪了挪身子，靠着凌山坐下，凌山随手拿出一条毯子，改在念念身上，道“睡会儿吧，我在呢。”念念应了一声，拉了拉毯子，靠着凌山继续睡过去了。

初见看了看躺在另外一朵云上的三人，凌山已经替他们解毒了，没什么大问题，挥挥手，将云朵拉倒自己身后，然后轻轻来的凌山跟前，道“你并没有撤掉诅咒！”凌山并不意外，看着地上缓缓站起来的丹丘子，道“当年为了这个事情和药王吵了一架，药王也很生气，这小子虽然天赋不错，但是却走错了路，药王本来没有打算将他赶出师门，是我建议的，他身上的诅咒，药王也是知道的，我说若是他能打破诅咒，飞升成仙，那就给他改过赎罪的机会，可惜万年了，她居然半点没有想明白。”凌山说着，看了一眼初见，继续道“这些年，我知道药王也很着急，可是他却不敢来找我，今日我便给他这个机会，能不能成，就看他的机缘了。那个诅咒不是阻止他成仙的，而是一道门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初见试探着问道，凌山点点头，看着丹丘子道“不然药王为什么不敢找我，他护短的程度可不比我差，他都无话可说，我敢跟他下别的诅咒吗！”凌山说完，双手合十，口中念着咒语，天空中雷云翻滚，倾泻而下，朝着丹丘子劈过去。

丹丘子站在那里，高举手中长枪，承受着这“久违”的雷劫。当第一道雷劈中丹丘子的时候，丹丘子被劈的口吐鲜血，直接跪在地上，这一击，比想象来的更加猛烈，只是一下，感觉全身精经脉都要被打散来了一般，浑身上下到给火烧一般的疼痛，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些年自己的努力真的是白飞了吗。我错在了哪里！

接踵而来的第二道天雷，丹丘子却根本没有力量来承受，只能眼睁睁硬生生的承受着，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烤焦了，撒点盐就能吃了。为什么老天对自己这般不公平，此时的他，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了。师父，对不起，我怕再也没有机会回道您的身边，喊你一声师父了。丹丘子艰难的抬起手，师徒爬向凌山，硬撑着脑袋，似乎想要说什么，凌山那里会理会他，眼看第三道雷已经接近了，丹丘子只能绝望的看着迎面劈来的雷电，无助的闭上了双眼，这次，真的对不起了。

“啊......！”一声惨叫，似乎在凌山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

“老大。谢谢你。”

感受到四周汇聚而来的仙力，丹丘子明白，这是飞升的征兆，可是，可是自己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啊，不，不能这样。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金发男子，丹丘子嘶喊道，金发男子却笑了，拉着丹丘子的手，笑着说道“老大，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是你救了我，这些年，兄弟们一直都想报答你，你说的，受了别人的恩情，就应该要记得还，加倍的还，你说你欠了别人的情，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换，老大，你会有机会的，我...我也想还你。”

“谁要你还！我让你还了吗！”丹丘子怒吼道。可是，任凭他怎么怒吼，金发男子再也无法醒过来，元神开始消散，一只千年小妖精，如何经得起上仙的劫雷。丹丘子艰难的爬起来，朝着凌山的放下爬了好几步，连连磕头，哀求道“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求求您，救救他！您要怎样都行，杀了我也行，只求您救救他！”

凌山冷冷道“他的元神已经散去，回天无力。”凌山说着，淡淡的笑了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存知道，他为救你而死，便是他自己想要走的道。”

凌山一句话，丹丘子瞬间清醒，看着怀里死去的金发男子，在看看凌山，竟然说不出话来。

“作为医者，生命便是你的道。”凌山说完，便不在说话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他还不明白，那确实没有或者的意义了。

是啊，我是一个大夫，救死扶伤就是我的道，我学医也好，制毒也好，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而是要用所学来完成自己的道，不是为了研究成就自己，而是为了生命而研究，为救人而存在，师父不是恼恨我制毒失败害了了一村子的人，而是因为我研制的东西不是为了救人而研制的，原来，我错的这么离谱，原来，我竟然这么可笑。

“谢谢您！我明白了。”丹丘子此时一脸平静，摸出一把匕首，颤抖着双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剜出金发男子的双眼，在小心翼翼的盛放在一只玉盒里面，做完这一切，方才扑在金发男子身上放声痛苦，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个傻子，你家小子我替你照顾，你一直说，要把眼睛留给他，我却不愿意，凡人的眼睛配不上你家那小子，我...我实在是不想去那别人的眼睛，这下，就用你的吧。谢谢你，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了你的。”

一声轻微的破碎声，惊住了正在嚎哭的丹丘子，迟疑片刻，丹丘子看着自己身上破碎的光环，在疑惑的看着凌山，似乎再问：你不是说已经破除了咒语了吗，怎么这个诅咒还在。

“这是诅咒，也是祝福，曰‘悟’，唯有自己悟了，才能成就自己的道。”凌山慢慢的说着，此时的丹丘子却哭笑不得，原来，悟竟是这般的痛，金发男子跟着自己近千年，是自己流落凡间以来，跟着自己最久的，虽然只有千年，可两人如同亲兄弟一般，如今，他却为了救自己，魂飞魄散，原来悟的彻底，代价是这般的惨痛。

雷云再次翻滚，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劈在丹丘子身上，却并没有感觉的道疼痛，丹丘子不明白，看着凌山，凌山指着四周，那些被凌山解除禁制的人，皆看着这边，丹丘子明白了，这道雷才是成就他飞升的劫雷，但是其威力却被山中想要就自己的兄弟们的义气所化解了，原来师父说的，医仙想要成仙，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是这个意思啊。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给你一天的时间处理大明山的事情，明日到长平州半闲居来寻我。”凌山说完，带着念念几人走了，她不想看道接下来的悲欢离合，她怕自己忍不住，凡人也好，神仙也好，都有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

大明山共有山匪五十二家，青壮年男子一百三十八人，六十以上老人六十九人，未满十五的孩子七十二人，妇孺一百二十四人，合计凡人四百零三人，另有大大小小妖族三十六人，山中多有良田，正常年份，本就可以勉强自给自足。如今丹丘子自然不能在做这个土匪头子了，可若是没有丹丘子坐镇，难免被人欺负。

“白狐！”丹丘子喊道。一个长的有些俊美的男子走出来，不等丹丘子开口，直接就跪下了，大神说道“老大，我不干，你才是这大明山的老大，金毛哥已经死了，我知道，老大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可以管着寨子，不让人来欺负了，但是我不做这个老大，老大的位置永远是你的。”白狐说完，一帮人跟着附和，白狐又道“这些年，我们积累的财富，也够我们兄弟么下半辈子生活的了，这里的兄弟们，愿意离开就离开，不愿意的就留下，咱们照着原来的样子生活就是了。”又引来众人附和，丹丘子有些为难了。

大明山的凡人大都是逃难的人，然后在这里落地生根，繁衍生息，百余年下来，才有了这般规模，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赶着走的。既然赶不走，那就继续扎根在这里，官府那边，还是要去加点压力，免得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

“山中适合种植一些药材，白狐，我走了以后，你带着兄弟们除了种蔬菜粮食，还可以重些药材，拿到外面去卖，官府那边，我去施压，若是再敢派人来，老子就端了他的知府衙门！”丹丘子一句一句的交代这之后的事情，白狐一一记录。说罢，众人难免伤怀，丹丘子拒绝了众人设宴的请求，带着金毛的眼睛，来到他家里。

金毛的孩子今年近百岁了，可是天生没有眼盲，两口子也是没有办法，丹丘子不允许他们去剜其他妖怪的眼睛来替换，又不准他们那自己的眼睛来，凡人的眼睛又不适合，所以一直没有治疗。金毛的妻子看着丹丘子手中的眼睛，不用说她也认得，瞬间失声痛哭，丹丘子将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妇人哭的很伤心，丹丘子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道如何安慰，。妇人哭过了，抽泣着说着“金毛之大老大你的愿望，他说老大一直想要还一个人人情，可是却没办法去还，若是自己有机会，即便是死，也要帮老大完成，如今老大有机会去报恩了，金毛也算求仁得仁。”

丹丘子朝着妇人深深鞠躬，道“我此次会离开一段时间，我先替孩子换好眼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换好以后，长丰会来照顾孩子，知道孩子康复，阿水，我对不起你。”

妇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轻轻抽泣一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老大，我明白的，金毛也是他自己愿意的，你先进去看看孩子吧，我去打些水来。”妇人说着，朝着门外走去，丹丘子看着妇人，没有说话，自己缓慢走进去，替孩子换眼去。妇人来到外面僻静的地方，低声痛哭，哭的累了，眼泪干了，方才收拾一下，缓缓回去。

丹丘子替金毛的孩子换好眼睛，交代好后续的事情，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大步走出山寨，这一去，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必须要承担的责，师父，我达到您的要求了，您还会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