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8章 拍卖会十八

拍卖会一般都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对于在场的那些，有野心、有志向在“武试”中崭露头角的人来说，这个时间永远不会嫌长，反而会去希望时间越久越好。而拍卖会上每一样罕见稀奇的拍品，果然不负所望，刷新着人们对于“见多识广”的再次定义。

不过，对于此次拍卖会，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因为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只有作为参与者、真正参与进去了之后，才会觉得很有意思。而叶枫这边，一方面因为叶枫“没钱”，另外一方面，如今身为“少东家”的叶枫，其本身就代表了拍卖会本身。因此，叶枫是不能出价的。

毕竟对于“少东家”叶枫而言，他出的任何价都是左手出右手进，谁敢和他抬价，万一叶枫临末了，突然不出了，那个竞价之人，不就成了离谱高价的接盘侠了吗？所以拍卖会自己是不允许下场竞拍的。

也是因此，作为叶枫“女伴”的清绾和晚凝，自然也是无法参与到拍卖之中的。

而对于做不了参与者，只能做旁观者的二女，对于拍卖会的热情，自然一下子就会少了很多。

毕竟，就算是那些装逼打脸的小说里面，拍卖会上捡漏，起码也要有能出价的资格，不然你怎么捡漏？你连价格都出不了，装个鬼的逼。

时间一长，清绾百无聊赖，于是找话题讲，道：“叶枫，你觉得《三国演义》里面的刘备是伪君子吗？”

闻言，叶枫愣了愣，但是随即笑道：“连四大名着都传到这里来了吗？”

清绾道：“那是自然。”

叶枫想想也是，连左轮枪、命运转盘、甚至连“泡妞”这个词都能传过来，那还有什么不能传过来的吗？

不过，这些东西在洪荒仙域，的确是难登修仙的厅堂，也只能在底层凡人阶层流传。因为这些作品之所以能伟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描述的是凡人短暂一生的挣扎、不屈、遗憾和苦痛，对于近乎拥有无尽寿元的修士而言，这些不过是蝼蚁们的自嗨，自然是看不上的。

清绾早年混迹凡间，而晚凝根本就是凡人，二女能接触到这些，叶枫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的。

叶枫道：“我并不清楚刘备到底是不是伪善，毕竟我也没亲眼见过这个人。但是说实话，我不讨厌这个人。如果想要看清一个人的品行，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一定要看他做了什么，在什么环境下做的。

“刘备24岁的时候，黄巾起义爆发，他因为在镇压起义的过程中，立下战功。开始登上了东汉末年这个动荡的大舞台，不过那个时候的刘备，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他一定不会知道，那只是他蹉跎一生的开始。

“刘备因为军功被封为安喜县县尉。可惜当时卖官鬻爵成风，朝廷昏聩无能，黄巾军叛乱平定之后，导致了大量官位放出，而可以卖的官位大量减少。于是，朝廷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下令减少因为军功而成为官吏的人。

“而这个时候，空有皇叔名号，但出身卑微、上头没人，更没有世家大族作靠山的刘备，很明显，终将成为了那批被裁掉的人。尽管到任之后，刘备尽心治理，很快便恢复了当地百姓的生活秩序。

“后来，因有人虚报战功，朝廷决定重新审查长吏的战功。刘备无权无势，于是便在这审查的名单中。负责审查的督邮在得知刘备在朝中没有背景后，因而看不起他，但刘备没有因为督邮的暗示而去贿赂督邮。最后导致督邮迁怒于刘备，打算污蔑刘备鱼肉百姓。有天在张飞饮酒后，碰到几个不愿诬告刘备的百姓将要受到督邮的毒打，便十分愤怒的用柳条抽打了督邮。由于世道混乱，朝廷昏庸，刘备把官印挂在督邮脖子上，辞官而去。

“然而，也就是同一时期，曹操因为其家世，被任命为典军校尉，正式进入大汉政治的核心圈层。而孙坚更是早一年就被任命为长沙太守，其子孙策和其好友周瑜更是声名鹊起，身边聚集了很多年少英才和追随者。

“不得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就在其他人有高起点，从高平台崛起的时候，刘备却只能继续在最低的底层起点，继续沉寂下去。

“纵观现世华夏历史，“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之主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朝廷更迭必然是有后来者继承，但究其本质，不过是世家大族豪门之间的博弈和利益重新洗牌再分配罢了。秦始皇是靠着“六世之余烈”，李世民有太原的家底，赵匡胤本就手握重兵，等等这些，能登上华夏历史舞台上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背后有着氏族豪门，哪个不是代表着那些世家贵阀的利益。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华夏历史上，真正算得上底层人民翻身做到皇帝这一步的，也就三人。一个是斩白蛇的该瘤子刘邦，另外一个是要饭的假和尚朱元璋，而第三个就是卖草鞋的刘备。这三个人代表的是，作为平民阶层创业所能代表的最高极限。古往今来，有此成就的也就这三个人。

“然而，这三人之中，刘备的外部环境却是最差的。刘邦创业是秦始皇一统天下，镇压六国余孽、强制迁徙，书同文车同轨，高压管理，彻底打破了贵族世家门阀的权利阶层，让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人，无法再站队、抱团取暖，也就是说阶层固化被打破，这个才给了那个小小的泗水亭长机会。

“而朱元璋创业的社会现状，元朝竭泽而渔、丧心病狂的统治方式，不仅让自己的王朝短命，活不过98年而已，而且同样的也再次将华夏大地的世家大族按在地上摩擦得稀碎。这种情况下，也才给了差点没饿死的要饭僧人成为千古一帝的机会。

“但是作为第三人的刘备，却没那么好的运气，贵族阶层固化，世家大族林立，士族豪阀几乎占据了社会所有的资源和上升渠道。可以说，那个时代，对于像刘备那样的底层寒门的容忍度是为零的。

“而就是这样的刘备，谁也没有想到他未来能做到，和曹魏、孙吴三分天下的地步。

“我之所以不讨厌刘备，那是因为我一开始也不过只是一个出身寒微的无名之辈，所以我欣赏那些通过自身努力而达到伟大理想的底层寒门，其中刘备算是一个。

“我们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人受到挫折，就彻底躺平摆烂，有人却百折不挠。刘备一生，七次寄人篱下，八次大败亏输，蹉跎大半生终究一事无成，但是他却不服输，不低头。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失败多了的话，若没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人是真的可能被打折了再也站不起来。刘备在古人50知天命的年岁，却依旧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从失败的废墟中再次奋斗。一个人，一生都在颠沛流离，却从来没有轻言放弃；出身寒微，却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自甘堕落；年过半百，却依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人。

“我是非常羡慕、佩服这样的人的。”

而这个时候，清绾问道：“叶枫，但是为何我那里的坊间，一直流传着‘携民渡江伪君子，杀人屠城真性情’的说法呢？”

叶枫笑道：“现世华夏历史上向来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而修仙界，修士仙人斗法快意恩仇，但是不问战果，死的伤的，家破人亡的，都是这些没有修为的凡人老百姓。这一点，真的一点都不好。

“我管不了其他人的视角，但我只是一个人，一个很普通的人，我永远会从普通老百姓、最底层人民作为思考起点，永远也不会把自己当做人上人去看待。

“至于那句话‘携民渡江伪君子，杀人屠城真性情’，如果你是杀人屠城的人，你或许会愿意，但是如果你是那个被屠杀的老百姓呢？你还会有愿意的想法吗？还会认为杀人屠城真性情吗？

“一般人都不会这么认为的，不然刘备携民渡江的几十万百姓哪里来的？还不是作为普通人，害怕被杀人屠城的悲惨结局。而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是想跟随一个动不动就屠城的人，还是想跟随一个即便大难临头也不愿意抛下百姓的人。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常常说，‘人心人性本恶，自私趋利避害’，所以人总是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首先我们要肯定的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一点绝没有错。而有错的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一个能在最后弥留之际，说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人，他一定是宽容厚道的人，反正白帝城屏风后面的800刀斧手，我是不相信的。

“而一个人的善良，即便是装的，只要他能装一辈子，那就是真的。

“再说真真假假这种事情，本就只是人心一念的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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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金长老看着叶枫的讲说，看着那两个听着叶枫的讲说而眼里发光的女娃子，不由得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叶枫还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学院的院长。

观其隔音结界之内，是清心凝神、授道解惑的学习氛围，而结界之外，则是利欲熏心的财富比拼。一内一外，形成了鲜明的极端反差。

而金长老只是庆幸，此刻的自己是身处结界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