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登仙台上不死仙

“那应该就是最后的图书区域了，我最喜欢的雷也看完喽。”洛遥合上书页，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她没有再去过演武场做什么试验，一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去了，术式法术的强度她已经有底了，一些她感兴趣的问题也早就解决，第二个原因当然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人物，比如第一天遇见的那个胡定宇，听说是个大侯的儿子来着，虽然他有冒犯到自己，不过宽宏大量的洛遥大小姐也只是小小给了惩罚而已。

“已经在这里看了三天了呀，说起来假期已经结束了呢。”洛遥摸摸下巴，今天已经恢复上课了，由于现在还没有进一步打算，所以洛遥准备离开帝都这样的大都市，到郊外去看看，而且登仙台也不远，要不然就把下一步定在那里吧。洛遥一边做着主意，一边退出藏书阁，路上就遇上了来请她的人。

“洛小姐，陛下请见。”是秦观的心腹，古伯来请人了，但说话居然是秦观请见她吗。

“带我去吧。”洛遥没有反抗，让古伯直接带自己传送到御书房里，秦观还是在那里办公，很认真的样子呢，注意到来人，他抬起头挂上笑脸，过来和洛遥交谈几句。

“洛小姐，玩得可尽兴？不知朕的收藏能否满足洛小姐的求知欲？”秦观和洛遥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饮茶聊天。

“我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我找到了一些我很感兴趣的东西，不愧是人族的大智慧呢。”洛遥品一口清茗。

“能听洛小姐如此评价，那可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就是不知这几天可有谁惹你不快？”秦观话中有话，话锋直指前几天作死的胡定宇，根据洛遥的回答，那个小哥可能会有好几种不同的结局，说不定连他爹都得受牵连。

“你说胡定宇的事啊，那小子不用管他，我已经吓唬过他了，如果他意志坚强一点能稳住道心，那他确实是个欠缺管教的可塑之才，但若是他的道心破碎，那也更不用管了。”洛遥大小姐当然不会在意区区虫豸的生死，她那天也只是释放了一些灵魂威压而已。

“好，那洛小姐接下来可是启程要走？”且不说秦观有受白帝大人很多恩惠，洛遥本身也值得他这么关注。

“应该是要走吧，先去登仙台看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洛遥做好决定，她已经准备要说拜拜了。

“请洛小姐万事注意，路上小心。”秦观现在不像个皇帝，倒是更像是洛遥的管家，就像年长版的墨青云，果然是直系的。

洛遥点点头，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然后就往屋外走去，眨眼的空隙就遁入了阴影，“不用送我啦，你们还是先忙工作吧。”

洛遥一路隐身回到城门口，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城墙上掉了下来，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那是一团黑黑的“绒毛球”，等它舒展开身体，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黑猫，就是这猫怎么有点眼熟呢？

“你是黑子？”洛遥解除隐身状态，吓了周围的卫兵一跳，她本人则是上前按住那只黑猫，检查起它的右爪，那里有一枚镶着黑宝石的戒指，让洛遥确定了她的想法，是华小姐的黑子没错，随后她把黑子轻柔地抱起，“你怎么从登仙台上偷偷溜下来了，华小姐可是会伤心难过的哦，一个人会很孤单的吧。那正好送你回去，我也去要看望一下华小姐。”

“喵喵。”黑子亲昵地蹭了蹭洛遥的怀，喵喵叫了两声。

“原来是这样，也确实是，几千年几万年待在登仙台肯定会无聊的吧，和华交流过就好，所以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吗？”洛遥挠挠黑子的肚子，她在和猫说话哎，在旁人眼里就是妥妥的怪人吧。

“喵。”黑子在洛遥的怀抱里翻了个身，轻盈地攀上洛遥的头顶，就那么成为了一个头部装饰品，现在她看上去更怪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洛遥顶着黑子往城外走，等到了适合的地方，把一直等着的小白喊出来，小白一出现，黑子就从洛遥的头上跳了下去，黑子和小白互相观望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做什么眼神交流，然后黑子就坐到小白头上去了，不得不说这一黑一白待在一起还真是一副有趣的景象。

不知不觉，洛遥看着他俩就笑了，等回过神来，她跨上小白，转转脑袋到处瞧瞧，很容易就找到下一步的目的地，位于帝都南面的高山，山巅入云，名唤“天崖”，即便是在帝都也能望见那座巍峨的山峰，其上有一座仙居，名唤“登仙台”，是圣人居所。

从帝都到天崖的路不算长，小白赶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山脚下，这里有一座小驿站和几家旅馆可供人歇息，虽然是在山脚下，但这里聚集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因为从帝都到天崖山的路程很短，而且华也从来不粗暴对待人，所以来朝圣的人不在少数，一般那些朝圣者到半山腰就会停下，很少会有一直到山顶的人。

洛遥跟随着朝圣者的队伍慢慢往山上走，小白变成了小型犬的模样占据了她的左肩膀，相对的，黑子则是霸占了她的右肩膀，致使洛遥大小姐现在看上去就像个行走的宠物架子，很漂亮的架子，混在这个神圣的氛围中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等过了半山腰的一座祠堂，大部分的朝圣者会在那里祭拜然后返回，少部分会继续向上登山，在更靠近山顶的位置进行祭拜活动，现在洛遥身旁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了，她向上伸手就能抓住云朵，那些朝圣者也不打算再继续向上，原地开始祭拜。

洛遥带着两条宠物穿过云层，一眼就能看见山顶，这座山的山顶就像是被人削平的一眼，是个很棒的平面，只有几棵屹立不倒的松树和那个平平常常的小木屋，似乎是发现了几人的气息，木屋的主人出来迎接了洛遥，看见了那人，黑子便从洛遥的肩膀上跳下去，蹲到对方的肩上去了。那是一个少女模样的仙人，身穿着白黑两色的道袍，腰系一段绿绫罗，坠着一块流苏，灰蓝色的长发遮住了额头，在脑后扎起了一个云髻，比洛遥活得更像仙人。

“大小姐贵安，有劳把黑子送回来了。”华躬身以表谢意。

“不不，没什么，我也只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就把它带回来了。”洛遥摆摆手赔笑道，而笑过之后就是落寞，“这么久没见，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当然，大小姐请随意坐吧，我去准备茶水。”华领着洛遥到木屋前的石桌坐下，自己回房里去准备茶饮，很快就把烹好的茶端上来，“一点粗茶，不成敬意。”

“你温的茶还是这么奇怪呢，总是有股涩涩的味道。”洛遥捧起茶碗茗了一口，茶叶的苦涩感似乎完全融入了茶当中，不似一般的茶水那般润口，“不过这样的茶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可能我就是没办法泡出那样的清茶吧。”华也小茗了一口，感叹一声，苦笑一声，“算是烹茶千百年，我的手好像已经记住这种味道了。”

“这位是？”华的目光注视着小白，一位新的圣灵是最容易破坏平衡的。

“嗷呜。”小白将解释权交给洛遥。

“额，总之它是星岚狼，师尊大人从上一位狼王那里接来的，似乎一直待在狐乡里没出来过，是师尊大人在照顾它，不过师尊大人仙逝，现在是我在担任它的监护人。”说到师尊离世，洛遥还是有些难过，但至少不会情绪失控了。

“是吗？白帝大人已经……”华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有言语中透露出的悲伤。

“欸，这次回来，我算是稍微明白一点了。”洛遥继续品味着这份苦涩，“我的灵魂之前在混沌里漂泊了五千年，又见师大人尊离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份孤独是那么冰冷……真的很难想象你很在这里生活这么久。”

“我不是一个人活，黑子一直陪着我的。”华抚摸着黑子的喉咙，让它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可爱声音，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洛遥知道，那笑是真的。黑子和小白在二人肩膀上互相嬉戏，一会儿就从肩上跳到桌上，再到地上，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黑子也算是半个圣兽了吧，毕竟一直和你生活。”洛遥望着小白和黑子消失的方向。

“黑子确实是沾染了我的气息，不过我其实很不详吧，但它和我不一样，应该能算是圣兽吧。”华有些妄自菲薄的念头。

“……灵魂被囚禁在这里，不断地从死亡中回归，会不会很痛苦啊？”洛遥摇晃着茶盏，任茶水在其中打转，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能烹出什么样的茶，华所承受的孤独是她难以想象的。

“说不上来是痛苦吧，只有死的时候会痛一点，等活过来就没有感觉了，也许是习惯了？”华稍微思考了一下，她分不清什么是痛苦的，什么是快乐的，万万年来朝起朝落已经将她的心磨损殆尽。

“抱歉，我问了很失礼的事情。”洛遥为自己刚才问的话赔罪。

“没有的事。”华微微摇头，“从我受到诅咒，灵魂被禁锢起，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真的没有办法解除诅咒吗？”洛遥只知道华遭到了诅咒，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诅咒，“只要是诅咒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我倒是觉得已经没所谓了，我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会哭会闹来着，好几次都选择了轻生，复活了几次，然后我就变成这样子奇怪的圣灵了。”华笑了笑，她当然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因为那和现在这千篇一律的生活比起来，要刺激多了，“一开始，我还是很怕死的，只不过多死了几次，也就不觉得死是什么很恐怖的事了。”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呀，哎，可以帮我看看我的灵魂现在是什么样的吗？”洛遥向着华伸出一只手。

“灵魂？大小姐的灵魂是完全的洁白，如同雪一样纯粹，如同云一样纯洁，用一些很失礼的话来说就是，大小姐你是纯粹的贪欲哦。”华抓住那只手，仔细检查起洛遥的灵魂。

“是吗？果然是吧，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已经变质了呢。”洛遥抬头望着天，自我感叹道。

“大小姐自己也能看到的吧，那应该不需要我也可以。”华是司掌死这一属性的圣灵，在灵魂一道上颇有研究，但洛遥的灵魂造诣并不逊于她，查看自己的灵魂还是自己做更方便吧。

“我怕我测不准，说不定会骗我自己呢。”洛遥喝一口茶，这一碗就被她喝完了，华再给洛遥满上一碗。

“我搞不懂这些，等等，大小姐，有人来了。”华察觉到有一个人类气息正在靠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很快，那个普通人就进入了两女的视野里。

“拜见二位上仙，小的有一事相求，可否请上仙为我指点一二？”普通的中年大叔开口说道。

“常有的事？”洛遥疑惑地看向华，对方摇了摇头，显然这种会打扰圣灵清修的才是白痴吧。

“你说说你有什么难处，能有办法咱就给你办了。”洛遥替华答应了。

“谢谢上仙，谢谢上仙，就是最近我家里有点困难，能否请上仙指明一条财路？”普通大叔拜了拜，很想要发财呢，但是……

“办不到，财路什么的要你自己去找。”洛遥很无语，本来想着是遇上什么恶兽作祟，原来是个不想努力的懒狗啊。

“上仙请帮帮我吧，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老父亲要养，老婆孩子也等着我领着钱回去养啊。”男人跪在地上拜了又拜，就差眼泪鼻涕横流了。看着这个男人，洛遥想起了自己刚离开师尊那会儿，到处替人“实现愿望”好像干的就是这档子事儿，只不过那时候洛遥入世不久，还不明白人类世界的价值观念，所谓的实现愿望就是胡乱用自己的力量作怪，比如把不知道哪里的钱转移过来之类的，尽是一些违法犯罪的活动，当然洛遥大小姐现在肯定不会那么干了，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那这位仙人能……”见洛遥这里行不通，男人转向了一旁的华，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洛遥打断。

“小子，你当这里是要饭的地方呢啊？能爬得上来天崖山，你就不会自己挣钱啦？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洛遥很气愤，只想他赶快消失。

“这……哼。”男人站起来，还不忘冷哼一声，就往山下走，恰好路过小白和黑子在路中间玩耍，或许是被洛遥数落几句憋了气无处发现，“这还看见只黑猫，真晦气。”说完还想抬脚踢一脚黑子，只不过他这个找软柿子的时机和对象都不是很好。发现来者不善，小白一巴掌就把那条欠打的腿拍折了，那个男人捂着腿痛苦地倒下了，发出了渗人的惨叫。

“愚蠢之人，汝当真不惧圣灵之怒？还是汝打算拿整个帝都的人命与汝陪葬？”洛遥稍微放出一点灵魂气息，压得那个男人连呼吸都中断了，在他彻底断气前，洛遥放松了威慑，释放灵力替他治好骨折的腿，冷冷说道，“滚开。”就见那个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地跑开了。

“害，到哪都能碰上这种晦气家伙儿。”洛遥叹了口气，她似乎确实是到哪里都能遇见个倒霉催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贪婪与怠惰亦是人之常情，大小姐辛苦了。”华过去抱起黑子，拍拍它身上的灰。

“那人还说黑子黑气，什么时候黑猫也能算晦气啦？”洛遥感觉莫名其妙的。

“大小姐没有耳闻是正常，似乎是最近千年开始的传言，因为武国人把白帝大人视为至祥，所以与白相对的黑被认为是不详的，与狐狸相似的猫是不详的，然后黑猫就变成是至晦的象征了。”华给洛遥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喜欢搞迷信呢。”洛遥摸摸下巴，她当然不会这么觉得，因为黑子的皮毛摸着很柔顺，也不会无故炸毛，是撸猫的最佳选择，而且她觉得黑猫很酷的说，“华，你怎么想？”

“我吗？对我来说是黑猫又如何？不是黑猫又能怎么样呢？黑猫既然与我等同为生灵，那黑猫与我等便是同等的存在。如果说黑猫是不详的象征，那只是世俗的偏见，又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这个观点呢？而且要论不详，我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不断跨越死生的边界，我才是不死的异端。”华当然很不满那种观念，即便自贬也不允许黑子受人污蔑，但那抓着黑子的手却不知何时变成了温柔的怀抱，“它早就是唯一那个还愿意陪着我的人，无论世俗眼光如何，在我眼里，它才是世上唯一的福瑞。”

“那真的是很好的想法呢，你看黑子都高兴地快融化了。”洛遥戳了戳华抱着的黑子，观察起华的表情，她很幸福。

“大小姐还请不要再笑话我了。”华怎么说也是活了有些年头的圣灵，还不至于因为这点玩笑话就乱了方寸，不像某些活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一样的圣灵，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肆意地挑逗什么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话说阿守去哪里了？”洛遥四处观望，她记得登仙台上除了华和黑子应该还有一头神兽的来着，倒不如说华才是后来者，毕竟她是最近几年才搬过来住的。在那之前，登仙台之所以叫登仙台，是因为有传说天崖之巅有一仙鹤，若是有功德圆满之人见了，就能驾鹤乘云而去，位列仙班。这次来洛遥没见到那白鹤，连气息都没感觉到。

“阿守它前几天去绝云岭了，说是去找小林聊天，估计过几天就会回来。”华为洛遥解释了仙鹤的去向。

“哦，原来是去找阿林解闷去了，那等它回来就替我问个好吧。”洛遥这么交代了几句，然后捧起茶碗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种味道喝着还蛮上头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也该回去了，要保重哦。”

“大小姐也是，来，黑子也跟大小姐告个别吧。”华抱住黑子走到洛遥面前，黑子伸出了它的小爪子想要进行连接。

洛遥握住了那只小爪子，晃了晃就松开，她转身要走，“我最近会云游四方，说不定能找到解除你身上诅咒的方法。”

“我很期待，大小姐，请路上小心。”华目送着洛遥离开，消失在云层之中。

离开天崖山之后，洛遥骑着小白在大马路上晃悠，她暂时失去了想法，因为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好，能去的地方太多，想去的地方也太多，能干的事也太多了，要不然去龙域问问万龙战尊的事情吧，要不然去朱红火山看望一下丹朱姐姐吧，顺便还能去其他几个圣兽居地看看，要不然回去监督江司命他们的活动也行，实在不行回狐乡找狐令聊聊天呗。现在洛遥的脑子里正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所以她干脆就放开了心神，啥都不想算了。万幸的是，很快就有能拯救洛遥的事出现了，晚饭时间到了。

“遥遥，你最近有在忙什么吗？”墨青云一边给洛遥夹菜，一边问道。

“没有，闲得生草了都。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洛遥一边吃菜，一边回答道。

“那有空来找我一趟吗？风大叔给我搞了把息凤的伪造品，让我和你学学刀法。”墨青云表明了目的，他还是很想变强的。

“当然可以，如果要教你用刀可能还蛮有意思的，你现在在哪里？”洛遥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墨青云一本正经学刀法的样子肯定会很有趣吧。

“快到六居山了。”墨青云扒了一口饭。

“那就在那里会合吧，北边的一个小山峰上就挺适合练剑的。”洛遥也扒一口饭。

“好，那等会儿见。”墨青云吃完了。

“嗯。”洛遥大小姐也吃完了。

马上就能见证一场世纪大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