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位医者的末路

“结果到最后也没打上几把。”江司命回到据点里就坐到椅子上，刚才团体赛的决赛已经打完了，胜出者是毋庸置疑的[墨凌九天]，那么他为什么一回来就唉声叹气呢，因为从团体预赛到最后的决赛加起来他们都没有打超过十场，而他石头剪刀布就没赢过，纯粹就是持续着上场，对面投降，然后下场等下一把的过程。

“哎呀，平平淡淡地拿个冠军不挺好的嘛，至少我们这次是赚大了不是。”一直待在据点里的小露同学拍拍江司命的肩膀，给他递上一杯水，以她作为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这次活动已经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了。

【叮，本次[至臻武斗大会]团体赛已经结束，本次活动团体赛冠军队伍为[墨凌九天]，进入正赛的队伍奖励将在稍后发放，请注意查收。】

【叮，本次[至臻武斗大会]活动圆满结束，请各位参加的玩家及时领取奖励，养精蓄锐，为下一次活动做好准备。】

随着两个系统公告的发布，第一次大活动彻底宣告结束，对于云组的人来说，就是从短暂的一个礼拜的近乎休息性质的活动中重回忙碌，而对于洛遥来说，就是要重新踏足旅途的标志，她可是要快点变强好解决方涵姐的问题。

“那么出发之前，先去看看小雨的情况吧。”洛遥大小姐很在意小雨的状况，毕竟是她把人送过去的，她可不是只管送不管售后的主。从小雨离开那日算起到今天已经满打满算过了一个月了，这个时间对于地球上的人来说，即便是有先进的科学仪器加持下，要研制出针对某种病症的特效药也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洛遥大小姐只不过是去看看而已，只不过结果就在她的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了。

前一天时间。

沐霏雨正在照看煎制汤药的火候，她的面容因病痛而显得憔悴却又无比坚毅，可如果有人查看她的状态就会被那叠到满层的虚弱吓到，而更了解她的内部人员则会知道她的等级较离开时已经掉了十级，意味着她平均下来每三天就会因为这里的负面状态死亡一次。尽管如此，小雨却没有哪怕一次选择逃跑，因为她放不下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遭受病魔的折磨，正如洛遥曾经说过的那样，这里就是专属于她的地狱。

“呃呃……”

“咳！咳咳！”

“呜，妈妈，我好痛妈妈……”

痛苦的呻吟声，绝望的咳嗽声，孩子的抽噎声交织在耳畔，心绞致使沐霏雨放下手边的活，先为病人们减轻一点点痛苦，整个大堂里只剩下一个忙碌的身影。是的，正如洛遥的预言一样，在不辞辛苦的日夜操劳中，苏芳馨小姐已经卧病在床了，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到连维持基本的生命活动都困难，说不定这一次呼吸结束就没有下一次的程度，现在也只能为小雨的活动提供口头指导。

“苏小姐！你怎么又偷偷下床了，快回去躺好。”等沐霏雨照顾完病患回来，就看见苏芳馨坐在炉火前，用那股维持生命的力量调整火候，吓得小雨连连抱她起来回床上。

“哈哈，我只是，怕你的药熬过头了，至少，在这方面，我还可以，坚持一下……”苏芳馨刚回到床上就虚弱地闭上了眼睛，慢慢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苏小姐不要太担心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所以把这些都交给我来，你可不能先倒下了。”小雨跪在床边，握住苏芳馨的手，安慰着她。

“先不要，管我，去看看药……”苏芳馨无力地垂下手，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无人照料的汤药。

“我会去，但是你得答应不再乱动了。”小雨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因为她同样想要抓住眼前这条注定流逝的生命。

“我，答应你，快去吧……”苏芳馨努力在脸上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让小雨放心去。

重新回到汤药前的沐霏雨打开瓦罐的盖子，往里面又加入了几样事先磨制的药草汁，等待汤药的熬制完成。这一个月时间虽然短，但事先已经知道了引起病症的是病毒，在有万草刻录和步大叔的帮忙下，小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通过病毒吞噬转化灵力的特性，小雨设想只要能让灵力附带上对病毒而言的“毒性”物质就可以解决，而事实是在多次以身试药后，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加强这种药物的“毒性”迟早能解决这里的问题的。

经过了多次的试错，最后这凝结了她此行而成以及前面接近二十人生所学的药理知识的结晶，就是盛在碗里的淡黄色又带了些绿的粘稠液体，说实话连制作出药物的本人都觉得这非常像感冒后产生的浓稠鼻涕，非常恶心。如果是正常人类的话应该是不会坦然喝掉这种东西的，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连平常喝的水都比这更浑浊肮脏，而和他们同居了一个月的小雨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仰头就喝下了一碗。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雨感觉到那股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身体的力量正在减弱，没过多久就彻底消除了，能够有这么好的效果甚至出乎了她自己的预想。手中捧着的这碗汤药，可以拯救这一村人的性命，这就是生命的重量，此刻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忍耐不住而决堤，她真的做到了。

“苏小姐！药！药！我做出来了！”小雨迫不及待地向里屋的苏芳馨跑去，不顾气喘吁吁也要告诉她这个喜报。

“什！？真的，咳咳！！！”听到消息的苏芳馨几乎强撑着从床上坐起上身，只不过她的身体已经连这样的折腾都经受不起了。

“呀，苏小姐不要太激动。”小雨连忙去搀扶剧烈咳嗽中的苏芳馨。

“我，我不要紧，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苏芳馨顾不得自己，双手抓住小雨的肩膀，全身的力气都使在这里，稍稍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她又静静躺了回去，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这是小雨在她脸上见过最自然的笑容了，她轻轻说道“不，你已经试过药了吧，是小雨的话肯定能做出来的，我一直都相信着。先前给村民熬药吧。”

“嗯，我会去的，苏小姐一定要坚持到所有人都康复为止。”小雨说完就立马赶往药房，依照配方将所有可以用来熬药的容器全部用上。

“哎呀，这么忙吗？”正巧洛遥大小姐第二天来的时候，小雨已经熬好了好几批药，让村子里大部分居民都服用了一遍，而刚刚开始恢复的村民纷纷努力站起来，去把外面那些还没有康复的其他村民都带到大堂里来，造就了眼前这片繁忙的景象。

“洛遥姐？抱歉了，我还要继续熬药，不能陪你，可以请你去里屋稍微陪一下苏小姐吗？”连续且高强度的熬药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活儿，而且从小雨那疲惫的样子就不能看出，这孩子恐怕是整夜都没有睡觉吧。

“嗯，我去陪她，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你已经拯救了他们太多了。”洛遥走过来摸摸小雨的头发，让渡给她一点灵力以恢复精神，就出了药房去里屋陪苏芳馨了。

“你看上去是准备好去见祖师爷了呀。”洛遥进屋看见了床上苏芳馨那副虚弱的样子，跟她开起玩笑来，坐在床边上，为她打理起凌乱的前额发。

“小姐，我还是没记住你的名字啊，师祖他们会不会，怨我没记住你的名字啊？”苏芳馨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虽然不记得洛遥的名字，虽然她是存有私心与苏芳馨接触，但她带沐霏雨来这件事拯救了一个濒临毁灭的村庄是不争的事实。

“不会的，如果你都这个样子了，苏老头子还敢埋怨你，那我的师尊大人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洛遥安慰着苏芳馨，她知道眼前的女孩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洛遥小姐，介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躺在床上的苏芳馨轻诉着自己的请求。

“当然，将你的全部向我倾诉吧，你的一切我都会记住的。”洛遥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将陪伴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谢谢你，我最开始其实不是想当医生的来着，只不过……”似乎是回光返照，苏芳馨的身体里涌出最后的气力，为洛遥讲述起她的那段往事。

一个生长在权贵家中的小女孩在父母亲的期许下顺利成长为了有能力接管权力的出色女人，日后也不断为经营领地而操劳，领地中的居民生活水平也因为她的妥善经营而提升，她为此感到非常自豪……直到某一天，她亲自下乡巡查，这本该是她很多次巡访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可那一天她途经了一座正在闹瘟疫的村子，尽管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尽管村子里也没有一人指责她，但她只记得自己在看见一村子的人正在饱受病痛折磨时的无力感。自那以后，女孩就下定决心要学习医术，虽然父母与亲友都告诉她，她在官位上做的贡献远比亲自下场行医救的人更多，但与其坐在府中听下人们的报告，她想到外面有人正在忍受痛苦就不能控制住自己。

万幸的是家族中出现了另一位足够优秀的接班人，而女孩自己也得到了拜入当时人间颇具盛名的药君苏天佑门下。苦心钻研医术与药理，照看上山求医的病患，进入深山秘境中寻找药材，这样的活动持续了很多天，直到某一天师父让她下山行医，等她觉得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回去了再回到慕华山，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在人间不断的行走为他人解决苦痛，直到她来到这里……

“洛遥小姐会不会觉得我还是去当一个官员会更合适呢，说不定那样会以另一种方式和你见面。”苏芳馨目光浑浊看着天花板，又转过来看着洛遥。

“我不会那么说哦，因为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这就已经足够了。”洛遥的话让苏芳馨再一次露出微笑。

“还不知道，小姐的师尊是哪一位呢？”苏芳馨说完自己的故事就随意找着话题聊。

“是白帝大人哦。”洛遥没有隐瞒，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情报。

“原来，是那位白帝大人的弟子嘛，洛遥小姐，原来您是那位啊，那我也应该感到荣幸吧。”苏芳馨有气无力地说道，似乎是知道了洛遥的真实身份，但她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将会是永别一样。

“请大家安静，刚刚恢复的人都需要静养……”门没有关，大堂里吵闹的声音传进里屋，刚刚摆脱了病魔的村民们都很亢奋，小雨正在努力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我是不是，已经，不用再，努力，了……”听到了那些吵闹的声音，苏芳馨偏头看向房门，她眼中的光逐渐变得浑浊。

“嗯，嗯，你已经拼命努力过了，外面的人都是因你而得救的哦，所以这一次，就安心地睡吧。”洛遥轻声呵护着即将离去的苏芳馨，再躁动的灵魂听见她此时的声音都会平息下来，只有现在作为魂之引路人的洛遥大小姐会将平日里的乖戾全部收起，展示出她作为圣灵的一面，为即将逝去的灵魂指引安眠的方向。。

“嗯……谢……谢……”松开了那股一直吊着的气，苏芳馨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洛遥也感觉到了眼前的这具躯体已经是空的容器了，内里的魂灵则是前往了所有灵魂的归宿。

“呼，终于忙完了，洛遥姐？！”小雨的工作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了，但走进房门的那一刻，看见洛遥正轻轻抚摸着苏芳馨的手，而苏芳馨的表情是如同死一般的安详，而洛遥偏过头来，那眼神好似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吗，苏小姐她……”似乎是终于理解到了那个事实，虽然昨天才刚刚哭过，但现在她又忍不住到眼角的泪水，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洛遥向小雨张开了双臂，就像是母亲张开了怀抱，想要安慰受委屈的孩子的母亲一样，小雨情不自禁就投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