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现身

七日转瞬即逝，期间钟灵也曾去过那个酒馆两次，除了一些襄木城的独特情报之外，并没有任何收获，仿佛一个普通凡人能够成为一个小修真势力的前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算了，按照自己的经验来说，这种诡异的事情追查下去的话，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将这个疑点抛之脑后，钟灵带着乱天如约抵达城东。

没想到城东早已被清场，不说平民，连士兵都没有一人，安静得可怕。凭借着筑基期非凡的神识，二人很快发现城门旁侧有一道暗门，门上刻有一道简单的遮掩法阵，内藏九位修士，其中一人就是炼气圆满的城主。

“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站在这里等着？”乱天曾经问过钟灵要求隐藏实力的原因，却只得到一个玩味的笑容作为答案，所以对一些可能暴露他们真正修为的事产生了一些警觉。

“师尊想怎么选都可以，我有万全之策。”钟灵给出了一个非常豪气的回答。

万全之策，我们还需要伪装实力？乱天打心里没底，她自己的储物镯在用星海传送符的时候被损坏，白毛老头给的储物戒封印力度极强，以她的实力差一线才能打开。总的来说就是，乱天现在也是一穷二白，没有退路不敢在人类的地盘上嚣张。

看出乱天的不信任后，钟灵信心满满地安慰道“师父放心跟我混，对付人类我最擅长了。”

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大公子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保镖，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兜得住。乱天放宽心，抬脚往暗门走去。想我修道至今，向来眼比天高，自从被这弟子打击到后，收起心性顾忌起几个练气小修来了。

可以说这七天束手束脚的生活可把乱天憋坏了，今天必须要嚣张一把。

师尊好像有点理解错我的意思，把我说的可以直接去暗门当成了可以随心所欲了。怎么说师尊也带我学了那么多东西，强行要求她跟我一起缩着不符合她的天性，就随她任性一次吧。二人相处时间不短，钟灵又受过乱天炼体恩惠，对乱天的好感度相当高。

行至暗门前，钟灵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刘宽笑呵呵地应声开门，招呼道“这大阵虽不是我精心布置，却也花费不少时间，二位道友能如此简单看破，实在不简单呐。”刘宽自然高兴，队友实力越强，斩杀鼠王的把握就越大。

但这番恭维的话却引起了场中一位修士不爽，他直接开口说道“我看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蒙出来的。”这位修士叫纬路，炼气八层，他最早抵达此处就是为了多一点攀城主大腿的机会，没想到被晾了半响没看到一个人。最后城主亲自出面将他邀请到暗门，纬路才明白这里有一个遮掩气息的阵法。对比之下，就显得他这位同样是炼气八层的修士低了面前这两人一等。费尽心机争取来的一点攀关系的机会就这么断送，他自然不会甘心，所以口出不逊。

好机会，这又是在乱天心里涨存在感的机会。钟灵当即传音道“师尊，你不要小瞧这个喷子，应该就是这位城主请来的托。”

“哦，怎么个说法？”对钟灵这种奇妙的说法，乱天一下来了兴趣。

不错，越勾起师父的兴趣，能学到好东西的机会就越大，钟灵接着吹道“像这种队伍发起人，往往都会在队伍里塞一两个自己人，这种人就叫托。”

“这些托有什么用呢？”乱天问道。

“比较常见的作用就是通过附和领导者的话，用来提高领导人的威信和权威。”钟灵明显留了一手，继续勾引乱天。

乱天果然上钩，继续追问“那不常见的作用呢？”

“不常见的作用就非常不人道了，想想也知道，刘宽这样的吸血鬼怎么可能甘心给我们那么高的报酬。只要在围剿目标的关键时刻，那些托卖我们一手，让我们身首异处，不就可以剩下一大笔开销了吗。最后再把锅往这些托头上一丢，还可以再多剩一份报酬，甚至得到别人的尊敬，一箭三雕。唯一的难度就是找到这些头脑简单的托。”钟灵拿出自己的人生经验一顿吹。在襄木城闲逛的这七天，二人已经明白自己收到的报酬有多么惊人了。

乱天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惊叹地传音回答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以后跟人类打交道还得多留一个心眼。”

练气八层的同道就算了，这个七层的小辈也敢无视自己。纬路的讥讽之言出口后，场中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回话，纬路将这份屈辱带来的愤怒转移到了钟灵的头上，臭小子，待会围杀鼠王的时候看我怎么玩死你。

本来刘康根本没想那么多，单纯是那个鼠王实在太厉害，他根本不敢有杂乱的心思。想不到钟灵一语成谶，一个单纯低智商的帮手最后成了要害他们的托。

人都到齐了，刘康不再废话，直接带领众人赶到襄木林。

作为襄木城的财源，襄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大，反倒像灌木一般，矮的只有一米，高的也不出两米。不同于其娇羞的外表，襄木内蕴充足的灵力，木质丰厚结实，绝非蓝星上任何一种树木可以比较。

环视一圈，刘康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说道“既然大家都对襄木感兴趣，刘某也不会吝啬，事成之后每人加赠一根一米长的上好襄木。”

“如此，便多谢刘城主了。”众人一一道谢，乱天除外。

乱天这幅做作的表现同样被纬路记恨上，划进了围杀干扰名单里。

到达目的地，安抚住众人，刘康详细指挥道“你们六人分散在襄木林外围，猎杀那些低阶鼠妖。”

等到六位低阶修士全部分散走开，刘宽拿出四块玉牌分给剩下的四人，说道“此乃金溪门秘传阵法，五行绞杀阵。它合五行之力，变幻莫测，专精杀敌。因宗门之故，这个阵法不能传授，还望诸位见谅。”

说完见谅后，刘康没有停顿，并不容许其他人反驳继续说道“分给大家手中的玉牌分别记载了木水火土四方。寻到鼠王后我会动用宗内秘宝困住鼠王片刻，大家趁势围住鼠王，展开大阵。围杀时，我主金杀伐，各位只需要按照玉牌指示调动灵力防止鼠王逃脱即可。”

神识沉入玉牌，钟灵领到的是水角。似乎是刘康觉得钟灵修为最弱，特地分给他容错最高变化最多的阵角。玉牌内记载的调动灵气方式非常特别，共有五处接收和放出点。其中四处接收放出点均来自另外四角，剩下的一点接收来自天地灵气，放出则是正对阵中目标。五行阵是金溪门练气层次杀伤力和变化能力最强的阵法，这对于第一次接触阵法的钟灵来说，称得上一次空前的冲击。若是能把另外四块也拿来研究一番就好了，初涉阵法玄奥，钟灵对于不能一览全局颇有些遗憾。

与乱天传音后，钟灵得知乱天领到的是土角，看来刘康将乱天认作四人中修为最高者，把最大的防守压力放在了乱天这边。叮嘱乱天详细铭记土角玉牌后，钟灵的心思又活跃起来。这五行阵相辅相成，相生相克，若是能得到四角，推测出五角并不难。同时自己手中已经掌握两角，他的目标已经完成一半了。

为了得到剩下两角，钟灵详细打量起另外两位同伴来。

纬路，废物一个不用多说了。气息孱弱虚浮，一眼就能看出是靠丹药堆上来的浮华修为。脚步松散，眼神迷离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狠辣，活脱脱一个没什么脑子又心思歹毒的人。从那血红色的眼光来看，他必定会在战斗中动手脚，自己到时候倒打一耙趁机夺了他手中的玉牌就好，可行性很高。

另一位同伴有些神秘，炼气八层修为，全身裹在宽大的衣袍中，只露出半张平凡的脸。脸上灵气残留，似乎是用过法术遮掩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的通缉犯不敢抛头露面。最关键的是这位同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刘宽也没有互相介绍，或许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以至于战斗前钟灵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去打个招呼套点情报吧，钟灵没有放肆到直接用神识侵略这位队友的身体更加仔细地探查，虽然以他筑基的境界很难被察觉到，但他直觉感受到这种行为的危险。他的直觉告诉他，钟灵这个筑基修士的神识会被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察觉到。这种直觉闻所未闻，何其荒唐。

“道友好，即将共同面对强敌，还不知道友尊姓大名。”钟灵上前抱拳直抒其意。

神秘同伴回过一礼，说道“在下奎鲤，还望协力合作时道友多多相助。”

“前辈谦虚了，小辈修为最浅，还请前辈多多关照才是。”钟灵恭维道。

一番寒暄，钟灵已经抓住了这位自称奎鲤同伴的一些信息。

首先奎鲤是一个假名，他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内的心绪有些许动摇。当然不排除这种动摇是他装出来的，但钟灵非常肯定这位同伴的年纪一定非常年轻，不可能做到只有经过岁月积淀才能达到的程度。虽然没有用神识去探查他的骨骼，钟灵一样非常确定。要说为什么，因为钟灵从他的情绪中，感受到了那种与乱天相似的意气风发之感，那种只有少年热血才会带有的青春气息。

其次，奎鲤的声音比正常男性要高一点。即使不敢深入神识，钟灵遍布在奎鲤身侧的神识依然察觉到奎鲤每次说话时，喉咙处的灵力都会有些许波动。

改头换面加隐藏声音，不是穷凶极恶的混世魔王就是大势力里跑出来的公子小姐。不知道他有没有隐藏身高身材呢？钟灵想入翩翩，越思越深。

思考中，钟灵还不忘和奎鲤搭话，三言两语将这个小年轻忽悠得找不到北。

幸亏刘宽及时站出打断，强调以任务为重，再这样交流恐误了时机。这些都是鬼话，刘宽这个老狐狸听出来了钟灵口中一些关于奎鲤手中玉牌的刺探钩饵，担心奎鲤泄露金溪门秘密法阵才出言阻止。

不过刘宽和钟灵相比还是嫩了一点，通过刚才的交流，钟灵已经把这个奎鲤的跟脚摸得差不多了。想不到还是个修炼世家的小姐，瞒着家里人出来，身上带了些防御法宝，所以给了钟灵神识探查的威胁感。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一骗一个准，最大的麻烦就在于他们发现被骗后找场子。看来只能慢慢找机会了，直接上手骗或抢风险太大。

襄木林非常大，五人队伍在林中缓缓推进，时刻戒备着周围可能来犯的小鼠妖。就这样前进，钟灵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不是在襄木林中捕杀鼠王，而是在茂密的大草原中捕猎。

怎么对比都很像呢。

......

推进良久，钟灵的神识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痕迹，他不着痕迹地瞥过眼光看了一眼乱天。乱天神色迷离，脚步松散，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一通传音后，钟灵才知道，原来乱天在这襄木林内感受到了一种极其特别的气息，这种气息非常贴合阴阳之变中的阴属性。极度浓厚的阴气息让乱天神情恍惚，隐隐有触摸到瓶颈的突破之感，所以根本没有在意那个所谓的鼠王。

十八岁，我当时还没开始修炼呢，怎么师尊都快筑基后期了。钟灵内心十分不平衡，真可谓人比人气死人。不对，师父好像根本不是人。

别慌，想想那些强大的野兽，不也是出生就比人类强壮得多，成长也是人类的数十倍之高，这种成长的代价就是它们的寿命会远远短于人类。钟灵在内心反复进行心理安慰，可还是抵不住越想越气。可又转念一想，自己消化不良，一口灵气得炼化一个月，还要指望体修到第三级带动法修，不禁化去气愤，悲从中来，长叹一口气。

时时刻刻想使坏的纬路抓住机会嘲讽道“小辈，这围杀鼠王可不是过家家，你既然已经领了报酬跟过来，还敢长吁短叹扰乱军心？”

借题发挥能力不错啊，帽子戴的这么正，难怪能有今天的修为。钟灵渐渐能够理解纬路这身虚浮修为的来历了，嘴上功夫不错，给别人当枪使得来的好处估计不少。

想想还要在神秘的奎鲤身上搞到玉牌，不能表现得太差劲，钟灵还口道“鼠妖这种生存在阴沟暗地的生物，对负面气息极为敏感，我在这里叹气是为了吸引鼠王前来，你个装腔作势的半吊子懂都不懂，不要乱说话。”

钟灵这番话并不是乱说，确实有很多阴暗属性的妖魔对负面气息敏感，不过鼠妖只是和这种妖魔沾边而已，并不在这一行列中。钟灵这么吹单纯是为了在神秘同伴面前装一把，拉一下存在感，再用自己筑基的修为把鼠王赶出来圆谎就好。至于识破全局的乱天，应该不会乱说话，不用担心。钟灵还是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乱天，发现师父还沉浸在那种突破感中，松了一口气。

“哦，我还不曾听过这种理论，道友真是博闻强识。”年轻的奎鲤果然上钩，对着钟灵一番夸赞。

就连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狐狸刘康都不禁侧目注视钟灵，似乎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至于纬路就很直接地反驳道“什么歪理，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是你见识浅薄，居然还敢说话，是觉得弱智这种缺点很值得炫耀吗？相信我，只要你们所有人一起叹一口气，鼠王就会出现。”钟灵反骂回去。先前他就注意到了鼠王的踪迹，对骂期间很快就找到了鼠王藏身之地，一根襄木的树根之处，在地底约五六米的距离。

众人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尤以纬路叹气最为卖力，脸颊都兴奋地有些红晕，他就等着打钟灵的脸。

恰到好处的灵力驱赶，使得鼠王正巧在气息最悠长的刘康叹气完后钻地而出，带起大片尘土。

来了，一级圆满的鼠王出现了。

经过钟灵一番小动作，奎鲤已经完全被征服，纬路的脸颊从红晕变成火辣，打脸的滋味不好受哦。乱天还在突破感悟中未曾回过神来，刘康拍了一掌昂贵的储物袋，拿出一张精致的符箓。

鼠王围剿战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