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与欲（三）

欲是罪的土壤，在膨胀的欲望上，罪会盛放出最鲜丽的花。

整个万灵都都知道圣卡洛斯学院出了三位超级天骄，来自精灵族的梦，卡尔斯，和青鸾族少年千夜。

梦与卡尔斯都是双职业者。梦在元素魔法师与炼金术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占星术也达到了登堂入室的级别。

卡尔斯则是在生命神藏和道术上取得了卓越成就，短短三个月内已经开启了第二道生命神藏。

至于青鸾族少年千夜，则是在短短三个月内，从毫无超凡力量的普通生灵成为了辉月级元素魔法师，兼修炼金术，生命神藏，天地道术与占星术。是除生灵以外唯一一位全职业超凡法师，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辉月级魔法师。

而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是千夜与天鸾的恋情。

甚至于天鸾已经许久未曾前往智启山和圣帝山聆听神谕。

‘启’对于天鸾能找到陪伴自己的生灵也很欣慰，对于千夜，虽然没有见过，但盛传的名声下想来应当是不错的小伙子吧。

反观‘帝’则是有些头痛了，最近各种生灵之间的矛盾多了许多，各种以往不曾出现的行为现在层出不穷，就好像......好像最近众生的情绪都变得极端了许多。

生灵们的欲望也变得更强烈了，好像得不到满足一般。欲望从来不是错误，但不加约束无法抑制的欲望只会招致毁灭。幸好，‘帝’早在建国之初，就在‘圣师’的故事中，得到启发预想到这样的情况，组建了圣灵审判团。

偷窃，谋杀，抢劫等等罪行的产生，已经快要塞满了圣帝山上临时建立监牢。这里的生灵们正等待着审判，而‘帝’和律以及诸多种族的代表此刻正在加班加点地整理着法典。

又过了两个月，万灵国第一部完善的法典《万灵法典》整理完成，会议桌上‘帝’看着桌上的《万灵法典》飞速思索着，各种族代表们商议于明日，圣启庆典公布《万灵法典》。

“天鸾。”‘帝’熟练地呼唤，想要让天鸾把法典的复印件送给‘启’过眼。但却突然回忆起天鸾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圣帝山。

‘帝’皱起了眉头感到不安。

圣灵族虽然拥有神明权柄，但不是紧急时刻，一般不会使用，祂们更愿意像普通生灵一样融入生活。哪怕是选择成为一个种族，文明的庇护者，被尊为神明的圣灵也很少使用神明权柄。但现在，‘帝’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立刻联系到‘启’。

“最近几个月天鸾来过智启山吗？”

‘帝’直截了当地利用神明权柄联系‘启’质问道。

原本正在冥想，构筑新魔法铭刻的‘启’被‘帝’打断，还有些恼怒，但听到‘帝’的严肃语气，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没，她最近都和她的伴侣，盛传的天骄千夜在一起。”

‘启’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你怀疑那个盛传的天骄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把天鸾叫回来就知道了。”‘帝’的眼神变得锐利，却并没有动用神明权柄，而是对圣灵审判团下达了指令。

“盯住青鸾族千夜，先不要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正在圣帝山上喝茶，谈论分享艺术，谈论明天圣启庆典的圣灵中，几个圣灵对视一眼，离开了圣灵们的聚会。祂们收敛了笑意，褪去神体，化作圣灵的本源形态，塑造为人形。随后祂们披上黑袍，只留下阴影中的混沌，转眼间消失在圣帝山。

而天鸾刚刚结束了与千夜的约会，约定好了明天一起去圣启庆典，白皙的脖颈上，无面玉佛散发着黑色的气息。

这时，天鸾收到了‘启’的传讯“天鸾，立刻来到圣帝山。”

“老师......现......现在吗？”

天鸾的声音有些迟疑。

“现在！马上！”

神殿中，‘启’的思维波动相当暴躁，其它五位主神看向‘启’就连一向与‘启’不对付的‘空’也是宽慰道：“‘启’，你别太着急，天鸾因该没事儿，否则的话我们早就感知到了。”

但‘启’一言不发，很快，天鸾动用本源，强行撕裂空间出现在神殿。

面对着六位主神，天鸾行了一个礼，动用本源强行撕裂空间让她的状态不是很好，这还是因为她是这方世界的生命。千城计划不单单是发展文明的计划，千城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镇压着整个世界的法则，使整个世界的法则稳固，加强世界的空间时空稳定。

‘启’看着天鸾，一言不发，突然，‘启’盯着天鸾脖颈上的玉佛，翅膀一展发出一声尖厉的鸣叫。

天鸾脖颈上的玉佛绳子断裂，玉佛飞到‘启’的身前。这时，玉佛没有五官的脸上冒出红光，随后炸裂开散发出打团黑气将六位主神笼罩。

而另一边，千夜走进一条小巷子，身上涌出黑气，在他身前显现出一个有着血色眼睛和血盆大口的黑影。“计划要提前了，众神已经发现了我们。”

千夜拉下法师袍的兜帽“没关系，我推翻圣灵的独裁政权，成为新的王。”

随后，一部分黑气附着在他的身上，另一部分则是缠绕在他手上化作一柄黑气长剑。

......

神殿中，无数风刃斩开黑气，‘启’已经变回了圣灵本体，暴虐的混沌能量在‘启’的周围环绕。

而天鸾则是大梦初醒一般“怎么了，老师？你们怎么在这，诶？我为什么在神殿？”

“走吧，别耽误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修养，不要耽误了时间。”‘启’的思维波动尽量趋于平静，但五位神明都能感知到‘启’那平静下强行压抑的暴怒。

‘帝’看向万灵山的方向，眼神锐利入刀。本源空间之力流转，下一刻众神消失在神殿之中。只留下捂着头整理着脑中记忆的天鸾。

另一边，浑身黑气的千夜站在神殿之中，一步步走上生命主神的神座，神座之上空无一人，蕴含着生命起源的一切的《生命之章》放置其上。

突然空间凝固，六位主神将千夜围住。圣灵形态下的‘启’散发着恐怖的威压，祂的四周，暴虐的混沌能量影响将周围的元素扰得混乱。

而后，十三个圣灵审判团也踏进生命神殿之中。

千夜看着众神，轻笑道：“神也会害怕呀？在恐惧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帝’看着千夜，目光如刀：“外来者，你没有机会了。”

而‘启’则是更直接，抬手，无数的风刃若风暴席卷，同时喊出一个字。混沌能量伴随着声音爆发“禁。”千夜立刻感觉到自己不能动弹，所有的魔法也好，道术也好，生命神藏也好皆是无法施展，风刃如同绞肉机一般，顷刻间就让千夜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那赐予他规则级力量的黑气在主神的手上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这就是主神的力量吗？”千夜倒在地上，他的超凡之力被完全封禁，眉间金色的禁字微微发光。

“带走吧，明天公开审判。”‘帝’开口道。

‘启’点了点头，正要抬手用混沌能量将千夜拖走，但地上的千夜却剧烈咳嗽起来。“你们真的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嘛？哈哈哈！”

他癫狂的笑了起来，鲜血让他的神色显得狰狞宛如低于爬出的恶鬼。

“哪怕付出生命，我也会把你们拉下地狱！众生不需要神明，世界属于万灵。”千夜嘶吼着，像极了穷途末路的疯子诅咒着六位主神。

听着千夜的嘶吼，‘帝’沉默了。而一旁的‘空’却嘲笑道：“二臂！”

“你说什么？！”。千夜也一时怔住了，完全没想过主神的嘴里也会有脏话。

“我说你是个二臂！制杖！”‘空’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知不知道正因为有圣灵在，有神明在，众生才有现在的生活。”

随后，‘空’指着‘帝’道：“你根本不知道神明为了众生付出了多少，你享受着圣灵的资源，却联合界外异端妄图颠覆神明，真是可笑。”

“你说谎！圣灵根本不在乎万灵国之外的生灵的死活......”千夜拼命挣扎，想要反驳‘空’却被‘帝’打断。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人强迫他们不加入万灵国。”‘帝’的双目满是威严。

千夜看着‘帝’而‘帝’没有再看千夜，而是朝着《生命之章》走了过去“来晚了。他只是个幌子。”

只见《生命之章》上布满了血色纹路，散发着黑气，原本充满生命气息的《生命之章》此刻却让人畏惧，满是不详。

10分钟前，就在千夜走进巷子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来到了万灵山生命神殿，它穿着圣卡洛斯学院的校服，眼中满是贪婪的看着神座上的《生命之章》

“这就是万灵起源的《生命之章》啊！有了它，我就能超过千夜，不，我甚至可以成为万灵国的王，获得圣灵的青睐！”他走到《生命之章》前，月光照耀下，他的阴影无比巨大，仿佛一个魔鬼贴在他的身后。随后，他在《生命之章》一步之遥时，发出剧烈的哀嚎“不！我还没有得到一切！我还没有成为万灵国的王！我......我还要......”

话没说完，他倒在地上化作飞灰，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团黑影出现在那个位置。“这就是蕴含着整个世界的生命本源的神器？”说着，化作无数黑气涌入《生命之章》中。

时间回到现在，‘帝’一手拿起被侵蚀的《生命之章》，另一手托起‘时间’的本源显化物。时间的法则流转，但却对侵蚀《生命之章》的黑气没有丝毫作用，那是不被时间束缚的存在，无法被法则约束的可怕存在。

‘帝’收回了手，混沌能量托起千夜，闪现到万灵都上方。五位主神紧随其后。

“看看吧，这就是你想做的事为世界带来的影响。”‘帝’看着下方，眼中满是仁慈。

而千夜则是愣愣地看着下方原本繁荣的万灵都，现在早已陷入混乱之中，这是欲望之夜。每个人的内心中的欲望都被放大后宣泄了出来。

他们有的在破坏，有的则拼命的攻击身边的人，有的则是沦为欲望的奴隶......生灵的丑陋与罪恶在此刻显现无余。所幸，无数生灵中还有圣灵在尽力维持秩序，而圣灵中也有少数意志坚定或者超凡力量境界够高的生命在维持秩序。

这是万灵国建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被历史记录为灰暗盛典。

目睹这一切的千夜感到了不可思议，心中的某种信念似乎崩塌了。‘帝’将千夜拖到身前，他不配得到祂的俯视，神明仁慈的俯视应当给予祂的子民。而千夜并不知道祂的仁慈。

“你一直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用自以为是的理念掩盖自己的欲望，赋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不愿意看到真相。你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说完，‘帝’没有再看他一眼，带着众神回到了神殿中，‘帝’随手把千夜扔到了地上，天鸾看着地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千夜。神色冰冷。

“你欺骗了我。”天鸾看着千夜，眼中满是恨意，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再浪费时间在千夜身上了。她整理好了记忆，伤势也恢复了一些，立刻飞向外面维持秩序。离开神殿时，一滴泪水滑落，被风吹到千夜脸上。

千夜悟了，两行血泪自眼角滑落。

众神坐在会议桌前“现在怎么办？”‘莹’问道。

‘启’低着头，开口道：“我的错，身为智慧之神，没能及时识破对方的计划。反而酿成了当下的局面。”

“行了，现在不是怪罪谁的时候，镇压暴动不难，真正难处理是《生命之章》”向来很少说话的‘相’开口道。

“‘空’和‘坤’先去协助维持秩序吧，同时在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做好战争准备，对方准备充分恐怕还有后手，这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战争。”‘帝’双手按着太阳穴。

“要不要唤醒‘圣师’。”‘空’迟疑了片刻，提议道。

场中一致陷入了沉默。谁能拉下脸去唤醒‘圣师’唤醒祂们的父神呢？

“这样吧，战斗能力最弱的‘莹’去‘圣师’沉睡的山谷，一旦有无法处理的情况再唤醒‘圣师’。”良久，‘帝’开口道。

“能，咳咳......呼......咳咳，放了我嘛？”地上的千夜喘着气道：“我，咳咳......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不合理，但......但我想出一份力。”

‘帝’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将其传送出了万灵国的范围，将其扔到了大陆边缘，他身上的绳子尽数消失。在传送前，他听到了‘帝’的话。“滚吧，万灵国内部事，万灵国自会处理，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少年怔怔地望向了万灵国的方向，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上的伤和黑气透支的生命本源，让少年好不容易站起却又跌落在地。所幸眉间的禁字已经消失，第二重生命神藏的力量勉强吊着他一口气。

但少年知道，他已经被万灵国除名了，他是个罪人。

“我......我错了。”星空被浓厚乌云遮蔽，电闪雷鸣中，大雨倾注而下。沉闷的空气让少年喘不过气，许久他才摇晃着站起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我......我是......咳咳，众生的罪人。”

雷鸣中，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