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你可以问我

第五玥被人骗过，因而最讨厌喜欢骗人的人。林深的坦诚颇对胃口，她一扫先前的郁闷，同样坦言说，有问题可以直接问她，没必要去查。

林深：“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知道你消失的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假如你还有兴趣知道。”

“我有兴趣，因为你不仅是女王，也是我的朋友。”

第五玥轻描淡写的说了那两年发生的事情，其春秋笔法运用得十分熟练，以至很多细节都被隐藏了。

林深恰巧是个喜欢抠细节的人，第五玥不说，他偏偏想问，且问了出来。

“溜溜球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去？”

“王伟曾带我见过他的妻子。他死后，我不想面对第五空介，又无处可去，神差鬼使地跑去找了他的妻子，一个懦弱的女人。”

“王伟的女儿王佳，因王伟欠债太多，她因此被送到了罗生门。她告诉我，溜溜球就是穿着紧身衣跟同龄女孩抢地盘，她希望我能过去帮忙。怀着对王伟的愧疚以及对其妻收留的感激，我去了。”

第五玥赢了阿熊后，对过往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排斥。想起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学过几年击剑和舞蹈就比豆芽菜一样瘦弱的王佳强……

她继续道：“溜溜球是一种游戏。在一个巨大的，类似陀螺的锥底圆盘内，六个未成年女孩穿着塑胶紧身衣，在圆盘旋转的同时，去抢占焊接在圆盘内侧的扶手。紧身衣分红白两色，身穿同色衣服的是队友。队友之间可以合作，但扶手只有两个，总有一个队友会被舍弃。”

“锥形圆盘的底部全是油，紧身衣一旦沾了油，每个人都会跟鱼一样滑不溜丢……圆盘一直在旋转，并且越转越快，参赛者一旦站不稳掉入圆盘底部，或者被推入圆盘底部，从看台上往下看，就像红白双色的溜溜球在不断滚动。”

林深知道罗生门，知道这是帝国内最大的灰色产业，甚至还去过罗生门开设的某些场所。因为了解，他很清楚溜溜球的输家绝不会有好日子。

“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如果没被油溺死，大概率就是被送去接客。”

“你都赢了？”刚问完，林深的心就悬了起来。暗道：艹，我怎么会问这种白痴问题，这让她怎么回答，千万别告诉我答案！

第五玥不知道林深想什么，继续道：“罗生门开了赌盘，怎么能让人一直赢下去。这种可以死，可以伤，但不能退，想要休息一场就得拉新人入场的比赛规则，简直玩透了人性……我知道这些时，恨不得撕了王佳。”

“好在输家有惩罚，赢家也有奖励，每一场的赢家可以对下一场比赛提出要求。我不知道别人会要求什么，我的要求很简单，油和火是最搭的，我要王佳去死。”

林深：“……”

别人会要求停赛一场，或者把最强的竞争对手换掉。你这种油里点火，拖人一起死的要求怕是没人会提。

“结果呢？”

“要求太奇怪，罗生门的人自然要查……第五空介又捞了我一次。”

“王佳呢？”

“被我推入油里并点了火呀！”看到林深面部表情差点儿失控，第五玥笑了起来，“骗你的，她被罗生门的人带走了。”

不管是意外还是蓄意，林深很早就猜到第五玥的手上有人命。可当第五玥将不愉快的过往娓娓道来时，他又不希望第五玥真的背负有人命。

哪怕第五吉被捕，她依旧还是一个家庭条件的优渥的高中生，如果不是髙毓华，她何至于把路走成那样儿。

“这些事对你影响很大吧？”

“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了自我怀疑。感觉无论做什么，只要离开第五这个姓氏，我都做不好。”

林深正搜肠刮肚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时，第五玥话锋一转，道：“唱首歌给我听吧。”

“啊？”

“我看过你的八卦，知道你唱歌还不错。”

林深：“……”

怎么又是八卦，他都忘了那些风光无限的岁月。明明才过了五年，娱乐圈的那些事儿却恍若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我差点儿又忘了，你爱看八卦。”

“差不多有四年时间，我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不看八卦还能看什么，时事政治吗？那也太无聊了。”

第五玥好听的声线与十分日常的抱怨，让林深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要不是看到拉哈儿和黄维正穿着宇航服进进出出，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海蓝星。

“你喜欢什么歌？”

“随便什么歌都可以，反正你也不专业。”

林深忽地笑了，某年年会，下属起哄让他上台唱歌……第五玥看到的新闻就是那一次吧。

随着林深的歌声响起，第五玥离开蓝月，朝着七脚所在飞去。

林深之前，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那两年的事情。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只有在对付阿熊时狠狠地宣泄过一回。

她以为自己没事儿了，可跟林深说起这个话题后，当年被憋在胸口的那团邪火，如今仍在。都说善良不是错，可她真的恨那些利用她善良的人，更恨自己的懦弱……

林深已经唱完了两首歌，问第五玥还想听什么，后者好半天才说，她想一直听下去。

歌声再次响起时，第五玥飞到了七脚眼睛前方，二者的体型差距，就好似人与灰尘一般。几不可见的第五玥根本不值得七脚用心，但见她跟蚊蝇似地一直在眼前绕来绕去，七脚忍不住眨眼，想用气流将她吹走。

七脚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硬如钢铁。第五玥绕了那么长时间，就为寻找突破口。眼见七脚的睫毛跟电杆似地不断上下，她用精神力包裹着身体，一头撞到了七脚的眼中。

撞进去之后，七脚巨大的血管和神经网络就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密密麻麻的阻挡着第五玥的去路。更有各种体液，得知七脚受伤后，为了保护主人，犹如洪水般冲着她涌来。

见状，第五玥也懒得飞了。她抓住七脚眼睛内最粗的一根血管，跟转化自己一样，用精神力开始转化七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