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缘分啊

箫风依然低着头，他声音很随意地，指着那把普通钢刀问道：“掌柜，这刀怎么卖？”

掌柜看到箫风所指的，居然是柜台里最好的钢刀，嘴角不由往上一提，不屑之意更浓了。他两手抱胸，很是揶揄地说道：“客官可真是好眼光啊，本店最好的宝刀，一眼就相中了。也不贵，就二十两银子。”

“太贵了，那这把断刀呢？”

看到箫风指着断刀，掌柜嘴角一翘，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都说穷文富武，好一些的武器，也不是一般平民能买得起的。武夫打熬筋骨所需的名贵药材，更加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难以想象的。以箫风的穿着，掌柜就能断定，他是来看热闹的，难道会有人买这么贵的刀，来劈树砍柴吗。

“你别看这把是断刀，它可是百炼刀，坚硬锋利着呢，也不便宜的。”掌柜有气无力地说道。

箫风没听到卖多少钱，于是抬起头来，眼神木呆地看着掌柜。

掌柜无奈，想着赶紧把这小子打发走，别杵在这里妨碍做生意了，“也是二十两。”

“只是一把断刀啊，贵了，便宜一些我就买走。”

一听箫风这么说，掌柜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了。心想你以为是柴刀啊，难道便宜一点，你就买得起啊。

“都说了，这是百炼刀，铸造材料。。。。。。”

还没说完，就被箫风打断了：“也只是断刀啊。”

“百炼刀，是。。。。。。”

“就是一把断刀啊。”

“百炼。。。。。。”

“断刀。”

。。。。。。

连续被箫风呆头呆脑地打断，掌柜感觉那还没说完的话，就一直憋在喉咙，难受，窝火。

“十八两”掌柜决定要保重身体，不生气了，反正他也买不起的。

“十两”

“额”掌柜感到刚刚平顺下来的那口气，一下子又窜上了心头，他赶紧转身，拿起茶杯就喝口茶水了。

“十两，我要了。”

身后，传来还是那个木讷的声音，掌柜猛然转过身来，他两眼圆瞪，咬着牙说道：“我都说是十八两了。”

“十两”

“十八两”掌柜满脸涨红，恨不得翻过柜台，去掐箫风脖子了。

“十两”

“十七两”

“十两”

“十六两”

“十两”

“十五两”

“十两”

“滚”

“好的，十五两，等一下我过来买。”

“你，耍我？”掌柜撑在柜台的两手，用力地抓紧，好像准备把钢刀拔出来似的。咬着牙，怒瞪着箫风，一字一字地说道。

箫风抬起头来，平静地注视着掌柜，认真地说：“我是说真的，等会就拿钱过来买，麻烦你给我留好了。”

其实箫风心里清楚，百炼刀完整的时候，在黑市里卖个一百两是很容易的。这把断掉的百炼，卖二十两已是很便宜的了，始终材料和锻造工艺摆在那里的。

只不过花得起这个钱，想要这种好武器的人，哪个不宁愿多花点，买个完整的百炼钢刀？和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多付出的银两，那叫多吗？只是箫风现在身无分文，想买这把断刀，也是为了进山林，面对妖兽能防身保命。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死皮赖脸，装疯卖傻的。

箫风转身正想去找岑老头他们，没想到岑老头他们三人，就站在他的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岑老头张着嘴巴，眼神呆板地上下打量着箫风，心里就一个感慨：“果然是跑商的人啊，就这么厉害！”

如花也张着嘴巴，她的眼睛里星光乱闪，心中一直在叫：“太帅了，太棒了，太爱了。妹妹，扶住我啦，我要晕啦！”小玉此时挽着姐姐的手臂，她瞪着眼睛，张大的嘴巴里，还可以看到一颗完好的冰糖葫芦，她心中也在喊：“姐夫太厉害，太牛了。”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了掌柜咆哮。

岑老头一个激灵，马上快步上去，打着笑脸向掌柜拱手行礼道：“掌柜的您好，掌柜的您莫生气，我家公子真的是喜欢你的刀，也真心要买你的刀。我们现在就去把身上的好药材卖掉，然后马上就回来买刀。掌柜您通融通融，我们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看到岑老头赔着笑脸的一番解释，掌柜的心头怒火顿时减了三分，毕竟还是做生意的，心胸还是有的。不过看他们身上所穿的农家衣裳，掌柜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他们会拿得出十五两来买刀的。

掌柜再压了压心里那口气，尽量平缓地问道：“老人家，你们真的要买这把刀？十五两可不便宜啊。”

岑老头刚才看着萧风讨价还价，他不明白萧风为什么不要那把完好的钢刀，而选择了这把断刀。看萧风刚才的神情举止，不像是拿掌柜开玩笑的，而且他也猜到萧风为什么要买刀。

于是岑老头连忙接口说道：“掌柜的，千真万确的，你可别担心。我包袱里都是上好药材，卖几十两是没问题的，肯定可以买下你的刀。”

“药材？你这小包袱能装多少？能卖出几十两？”掌柜看着岑老头挎在肩膀的小包袱，眉头渐渐锁起来。心里本来就不太相信，现在的问号，更加是慢慢放大了。

岑老头身后的如花，看到掌柜还是不相信，她急眼了：“你不相信我爷爷？不相信我的萧公子？”

噌噌两步，如花也来到柜台前，一边拿下岑老头的包袱，一边说道：“我爷爷没有骗你，我们有几十年的何首乌，可以卖好多钱的。”说罢，她已经打开了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何首乌来。

掌柜一看到包袱里的何首乌，虽然他不懂是多少年份的，但看那个头就知道，是上好的名贵药材。顿时，掌柜心里的怀疑就一扫而空，脸上瞬间就堆满了笑容。

他自己一样心里明净，自己店里这把百炼还真不好卖，都摆了多年了，根本就无人问津的。现在难得有人要买，价格虽然不高，也比自己从破落的军籍人家，收来时要翻倍了，他巴不得马上就收钱交货了。

生怕凉了那少年买刀的心，掌柜立马赔笑说道：“老人家您说的对，果真是名贵药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忽然掌柜轻轻抬手虚按了一下，一副稍安勿躁的神情，拧着眉毛对岑老头说：“老人家您别急，我好像听说有人，正在到处打听，急求五十年份以上的何首乌来着，容我想想是谁来着？”

“哦，想起来了，是东头的何员外家，听说是他家的用药，就是差了这味何首乌。老人家您可以去何员外家问问，要是年份够了，那卖给他家，肯定比卖到药铺要多的。”

掌柜不想夜长梦多，他怕萧风在集市里看多了，就改了心意。他希望萧风他们赶紧把何首乌卖掉，马上就回来买下他的断刀，别再让这把断刀摆在那里吃灰。

箫风他们一听，都心里暗喜，真是出门遇到贵人了，这么简单就能卖出好价钱来。他们连忙跟掌柜打听，问明白了去何员外家的路怎么走，然后四人立马就向何员外家走去了。

箫风向掌柜拱手道谢，也再次向掌柜保证，马上会来买刀的。看着萧风他们走向何员外家，掌柜才觉得这生意应该成了，他连忙就把断刀取了出来，用抹布好好地擦拭着。

在往何员外家的路上，箫风看到一家卖书籍的小店铺，往里面扫了一眼。都是一些平常的书籍，可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让他的眼光停留了一下。他没有作声，依然跟随着岑老头，往何员外家而去。

卖何首乌还是很顺利的，何员外家请来的医师，虽然鉴定为六十年份，和箫风鉴定的七十年份有些出入。不过是何员外家急需要用，给的价钱也的确也不低，连同其它药材，打包一起卖了一百三十两。

他们也回去把断刀买了下来，掌柜一直夸赞着萧风有眼光，讲信用。终于换回来了银钱，对于这个小镇里的掌柜，那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了。兜里有钱了，萧风也敢拿主意了，他拉着岑老头，去买了一坛酒。

之前岑老头蹲在酒铺子旁边，一边和人聊天，一边在抽动鼻子猛吸着酒香。他哪是聊天，不过是望梅止渴，闻闻酒香解馋罢了。萧风后来偷偷问了小玉，才知道岑老头不是不爱喝酒，只不过平时没怎么买酒喝。都是在每年收成之后，才会买些酒解馋，所以箫风才没见过岑老头喝酒。

晚上，等如花姐妹进屋睡觉了，岑老头拿着今天刚买回来的酒，悄悄喊来了箫风。两人坐在小院子里，趁着月色，嗑着花生米就喝起了酒来。

一口酒下去，不知道是兑的水多了，还是酿造的问题，箫风觉得这酒寡淡无味的。而身边的岑老头，却就着花生米，喝出琼浆玉液的感觉来。

看到岑老头酒杯空了，箫风连忙拿起酒壶，帮岑老头续上了酒。岑老头看了看箫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轻轻推到了他的面前。

箫风愕然，看着岑老头不解地问道：“老丈人，您这是干嘛呢？”

岑老头慈祥地笑了笑，说道：“箫公子，这是今天卖何首乌后剩下的钱，你收好了。”

举杯又喝了一小口酒，岑老头接着说：“何首乌是公子你挖的，卖的钱就应该是公子你的。白天给你你没要，我也不好当着姐妹她们俩说，公子你需要盘川的。”

轻轻抛了粒花生米进嘴里，岑老头继续轻声说：“公子别误会，不是老头子要赶公子走，只是老头子知道，公子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箫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又听到岑老头说道：“公子买刀防身，老头子想公子心里，已经有了安排吧。这里去阳西镇听着就很远了，公子身上没个盘川怎么能行？”

箫风心中很暖和，他伸手把钱袋子推向岑老头，抬头笑了笑，说道：“老丈人您放心，我的确有不得已的理由要走。不过还有些时日，我还能再去挖些药材换盘川，这些钱老丈人您留着吧。”

“公子，挖到好药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哪里能说有就有？我知道公子你执意不收，是想要报答我们，不过公子你没看出来吗，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财？这些你拿着，安心去把事情办利索吧。”一边说着，岑老头一边把钱袋又推向箫风。

箫风伸手按着岑老头推来的钱袋子，他感到这个小小的钱袋子，越来越沉重，压得自己心头直发闷的。他知道岑老头看似和谐可亲，实则挺犟的，要不然怎么能忍着，这么长时间不买酒喝呢。

箫风松开手，笑着说：“行，我听老丈人您的，不过现在还得要老丈人您，帮忙保管一下。你看我哪里有地方藏啊，带在身上，进山林采药也不行啊。”说完，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等岑老头回话，起身一边往房间而去，一边对岑老头说：“老丈人，我先睡了，您也别贪杯哈。”

岑老头举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踱步回去的箫风，轻轻笑骂道：“这臭小子。”

一口喝尽杯中酒后，满脸慈祥地喃喃道：“也是个好孩子，可惜，没缘分啊！”